搜书吧 - 耽美小说 - 虫族之性别倒置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五章 恶源

第三十五章 恶源

    韦勒刚开口的时候,谢默和格里罗便已经走到门外了,那些低级的挑拨话语恰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兄弟俩的耳里。

    谢默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进入的好时机,便停下低头调整着自己的袖扣,一副对韦勒的话充耳不闻的样子。

    格里罗也没有进入宴厅,而是陪在谢默身边对他说:“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同我们生活一起,但教养还深受他雌父那种家族的影响。”

    谢默清楚哥哥性情,格里罗对待自己讨厌的事物是直接漠视。可如此有失风度的言语嘲讽可以称得上是极度厌恶了。

    但这个讽刺并没带给谢默多少快慰,他只是垂头将那枚袖扣打开再闭合,反复拨弄着。

    一直以来,对于韦勒卑劣的构陷,谢默都不曾评论什么,因为那是自幼成长在他身边的弟弟。他也不想评定是家人们的傲慢造成今日恶果,因为他也受益于他们的庇护之内。

    可总是这样,每当他试图向对韦勒纵容或让步时,受到严厉训斥的总是韦勒:

    “家中没有仆从吗,为什么要谢默哥哥给你系鞋带?”

    “小默的假期时间不是用来陪你胡闹的。”

    就连稳重随和的劳伦斯叔叔也会训诫出令幼弟难堪的话:“这个家中不存在你们萨塔尔家族那些陋习。”

    曾经谢默以为这是大家对韦勒的教育方式,毕竟爸爸便是一位独立自主的雄性。可直到韦勒同他撕破脸的那天,他才意识到原来并非如此。

    韦勒成年礼的前几日突然提出要同他进行一次私密的飞艇约会,并且连出游的飞船都事先准备好了。弟弟极少主动提出这种亲密的要求,为了将来伴侣关系的稳定,谢默自然是乐意配合的。

    于是他独自驾驶着飞船,带着韦勒升空,直到接近了警戒区域。发现他在渐渐减速后,韦勒便在他耳边央求道:“谢默哥哥,我想再离星空更近一点嘛。”

    私底下,谢默会纵容韦勒的那些小任性。他知道作为年幼的雄虫,韦勒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母星,所以愿意满足他的好奇心。

    然而穿越警戒线后,韦勒的雀跃情绪却消失了,变得沉默起来。谢默只当他第一次远离地面感到惧怕,还安慰道:“如果害怕的话我们现在就返航?”

    韦勒却答非所问道:“哥哥,我就要成年了,听说爸爸已经在操办我们的婚礼了。”

    突然涉及到婚姻的话题,谢默也有些陌生。他与韦勒从来过于亲密的举动,爸爸在这方面对他们的管教颇为严苛,最多是牵牵手或礼节性的轻吻彼此的脸颊。

    谢默觉得韦勒或许是对同他结为伴侣有些抵触,便说:“你若是觉得太早的话,我可以同爸爸商量延后几年,反正我毕业后需要先进军团工作。”

    韦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语气带着嘲讽地笑着问道:“可如果我不想与你结婚呢?”

    听了这个问题谢默愣住了。对他来说,与韦勒的婚姻在他童年时期就被规划好了的,是他未来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当对方第一次透露出想解除婚约的意图时,谢默反而不知作何回应。

    他已经成年许久,对韦勒降生的始末自然也知晓一二。他可以理解韦勒对自己的抵触,可同时也意识到解除婚约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情,这甚至会造成他们家庭内部的动荡。

    所以即便知道韦勒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却说不出口。

    然而还未容他相处什么劝慰的话,接收到的警报讯号便打断了他的思考。

    [警告WN0519号,诱拐雄虫驶离母星是重罪,现在命令你立即返航!]

    未经报备便带着雄虫驶入外太空是违法的,这一点谢默当然知晓。他暗叹一声倒霉,知道至少大笔的罚金。于是他打开通讯,准备解释并致歉。可这时他才发现,通讯设备被单向锁定了,只能接收讯息,无法传送。

    这艘小型飞船的结构并不比飞行器复杂不了多少,谢默立刻便发现故障原因,操作台被锁定为自动驾驶模式,拒绝一切手动操作。

    但他不能任由对方误会下去,谢默可不想因一场出格的约会而惹上官司。况且若自己因此遭到羁押,韦勒回家后便不只是受到训斥那么简单。

    他立即决定去主控间重新调整航行参数,可这时才发现不仅操作台失控,连舱门也被锁死了。

    飞船是韦勒借来的,此刻谢默再蠢也想明白自己被陷害了。

    此时,警讯再一次传来:[立即关闭所有武器系统,否则将视为抵抗处理。]

    谢默看到自动驾驶模式竟然设定了无差别反击,所有武器系统已经统统激活。胡闹到这种程度确实过分了,他语气严厉地对韦勒说:“就因为不想结婚便可以这样胡闹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被误伤到该怎么办。”

    “不会的,”韦勒仰着头冲他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丝嘲弄,“因为求救信号就是我发出去的呀。”

    韦勒在自己面前向来乖巧,即便是任性时,在谢默看来也属于撒娇的范围。所以他忽然如此咄咄逼人地对待自己时,谢默反而觉得怪异起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警告,即将登陆,不得反抗。]

    然而,这条警讯话音刚落,谢默已经听到属于他身处飞船的炮火声了。这种类型的民用飞船当然不会对虫族的专业军队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一旦发起反击,性质便更加严重了。

    谢默凝视着韦勒,眉头越皱越深,沉默良久没有出声。可看着弟弟一脸不以为然地样子,他只得忍着怒气继续抢救失控的操作台。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可韦勒却觉得,谢默此时待他的态度与他平日里在雄父凯恩虫巢中受到的对待一样,好像自己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而谢默的不尊重他尤其无法忍受。

    韦勒经常回到他生父的家族内暂住,萨塔尔家族是一个有雄性组建,以雄虫为尊的家族。他们通过联姻,挑选优秀的雌君、雌侍来扩充自己的财富和势力。

    他在凯恩的家中是最不受重视的存在,可回到萨塔尔本家,却是高高在上、金樽玉贵的雄性。

    这样的高低落差,使得韦勒的性格渐渐扭曲,变得极度自负。在他眼中,如谢默哥哥这样的低阶雌虫就用尊严换取雄虫的精液,永远不配踩在他的头上!

    韦勒走到谢默身旁,语带嘲讽地问道:“哥哥你从来都不好奇么,爸爸为什么那么宠爱你这种低阶养子。”

    这个问题谢默确实从来没有想到过,因为自幼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是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你生父是A阶雌虫,生下的后代再不济也不会是你这种低级的废物,你真的就没疑惑过吗?”

    韦勒抛出这个问题后终于看到谢默眼神中产生了一丝波动,他立即继续说:“因为我们那所谓的完美雄父是个强奸犯,在你生父重伤入院时强暴了他。”

    “闭嘴。”谢默是彻底动怒了,但他还是压抑着怒意劝告着韦勒,“回去之后我会主动解除婚约,但你不要再编这样的谎话了。”

    “我是不是撒谎你回去问问我们那位好爸爸不就清楚了!”韦勒毫不示弱,他虽然年少却知道如何向谢默的心间插刀才最痛,“正他们孕期的过度性交才导致了你这个胚胎受损,爸爸就是因为愧疚才这么宠爱你的。”

    这个答案合理又荒谬。合理性在于,这对解释长辈间复杂的关系理所应当,荒谬性在于,谢默不觉得爸爸会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这个怀疑已经刺入,当一切优待都被定义为愧疚的补偿时,谢墨便陷进了一种自我否定之中。

    理智与情感的撕扯令谢默脑中一团乱麻,而韦勒还在他面前嚷着:“可是凭什么他赎罪的方法是摆布我的命运。雌君的位置被你这种低级雌虫占了,就不会再有高阶的雌虫愿意做我的雌侍!你们要让我沦为雄虫中的笑柄!”

    谢默被自小疼爱的弟弟贬低得一无是处,不仅他的身世成了笑话,还导致了一位尊贵的雄子成为了禁脔一般存在。他反射性地为雄父辩解:“可是我们订婚之前爸爸是征询过你意见的……”

    后面的话谢默忽然说不出口了,现在韦勒不过15岁,那么当初一位未成年雄虫能哪儿敢生出反抗的心思呢。

    果然,接下来韦勒便尖声反驳道:“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根专门为你准备的鸡巴,有用就留下,没用就扔掉!我敢拒绝么!”

    看着弟弟因愤怒而言语粗俗的样子,谢默忽然没那么伤心了。

    被如此诋毁、羞辱,他怎么会没有怨气呢。谢默愤懑地想,即便做不成伴侣,他们也是兄弟,何必要用如此丑陋的方式攻击自己呢?

    所以,当意识到对方所有痛苦都来源于自己时,这反倒令谢默产生了一丝报复的快意。

    但察觉到自己扭曲的想法后,谢默的自我厌恶感反而又加深了。

    [警告,已在船体外部登陆,禁止一切武装抵抗。]

    谢默对不断响起警示通讯充耳不闻,知道身后的舱门被隔开,他仍思绪混乱着,理不清这场事故的因由。

    直到破门而入的警员的一句话点通了他:“诱拐雄虫的罪犯就是你吗?”

    对,都是因为我。

    之后,他的沉默被看作是认罪的表现。而在他被押送回母星的路上,早已有大批媒体一路跟随。

    哭哭啼啼的雄虫和身带镣铐的雌性,这幅画面很快发酵成一场社会性热点事件。

    实际上韦勒陷害他的手段并不高明,谢默完全可以摆脱这种不光彩的指控。可随之而来的深入报道令他恐慌。

    家庭背景,成长轨迹,生父的军衔,以及莫名其妙成为了雄虫的养子。

    谢默在羁押牢房内看着新闻中,爸爸社交账号下那些私密的家庭照片都遭到泄露,他开始极度恐慌这群媒体再报道出韦勒口中的事情。

    所以在被保释之前,他便主动认罪了。

    那时谢默想,他不应该享受爸爸的宠溺,自己是时候去主动承担些了。

    他不想辩解,不想要律师,他只想让这荒唐的事件尽快冷却,公众的目光不要再聚焦到他的家人身上。

    可之后谢默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但凡涉及到雄虫的罪名都是最不光彩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入狱后受到的滋扰和欺压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但当初他既然坦然地接受了所有指控,便也懒得对这些罪犯辩解。所以背了猥亵雄虫罪名的他,自然也要承受社会中对猥亵犯的苛责。

    从此,他的生活充斥着永无休止的争斗,遭受到挑衅和羞辱也成了常态。

    谢默并不怕受伤。身为虫族,皮肉伤都可以自愈。可是休养时间的增多会耽误他劳作的时间,拖延出狱的期限。更何况他也需要维持良好的状态应付每月一次的通话。

    于是他不敢出现在公共区域,终日藏匿于错综复杂的矿道深处。只要在上缴矿藏的时候才不得不露面。

    在看守看不到的地方,总是争斗不断。而主要谢默出现在这些区域,便总会成为骚乱的中心。以一敌多对他来说成了常事,有时他甚至希望自己受的伤再重一些,只有如一滩烂泥般被打倒在地时,看到他那不中用的样子,那些凌霸者才不会对他提出更加猥琐的要求。

    渐渐地,逃避和隐藏成了他生活的常态。他终日躲在幽暗的地底,独自养伤,舔舐伤口。他还会安慰,这本就是蚁族的生活环境,也是他该经历的磨难。

    可直到生父死讯传来的那一天,他想:我就是一切悲剧的恶源。

    谢默脸颊一痛,回忆被迫中断。格里罗扯着他的脸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听了这些话都不会生气么。”

    谢默知道哥哥又误会了,可他实属无奈,在背后奚落雄子这种事他确实是装都不会。

    他只能一脸正色道:“哥哥,无论怎样,对待雄虫都该礼貌周到一些。”

    “呵。”格里罗冷笑一声抬脚步入室内,谢默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