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究竟是人，是妖

    鹤明焰进了门，云淡风轻的问了几句。

    从忆胡乱回答着，脸已经憋得通红了。

    他之前真以为师尊不知道那淫魔做了些什么。如今看来，师尊和那淫魔分明可以随意转换，还颇有默契——既然如此，师尊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淫魔的所作为所？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而且，看样子师尊还打算继续装下去。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当面向师尊问个清楚？那掩藏在面具下的淫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盯着鹤明焰的嘴角，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师尊，你可知道……”

    话才说到这里，他便已发现，鹤明焰的耳朵渐渐烧得红了起来，嘴角也不自然的抿了抿，是个羞窘难安的模样。

    是了……师尊在那方面……最是害羞的……

    从忆立刻想起，出临安城之前，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和鹤明焰手足无措的反应。

    还有，自己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让自己变得更可靠，让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可以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

    那现在，自己究竟要做什么？非要逼着师尊，说出他不愿意说的事么？如今自己，又长进了多少，又哪里能够值得师尊托付信任？

    想到这里，从忆心中突然痛的厉害，只恨自己无用。

    他眼圈微红，定了定神，把无数话都咽回肚里，最终只低声道：“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明示——徒儿究竟，是人，还是……妖？”

    鹤明焰唯一怔愣，毫不犹疑的答道：“从忆，你当然是人。”

    听了此话，从忆缓缓舒了口气。他强笑一声，道：“徒儿记得师尊以前说过，这斩妖剑，只有人才能拔出。若是妖，是断断无法用这剑的。可如今，徒儿已经拔不出这剑了……”

    鹤明焰将挂在一旁的斩妖剑取下，轻松拔出，复又还剑入鞘，递给从忆道：“拔剑。”

    这一次，从忆微一用力，那斩妖剑便出了鞘，在晨光下幽幽泛着光。

    鹤明焰待从忆收好剑，自行坐到从忆身旁，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从忆，为何会担心，自己是妖？”

    从忆心中翻涌得厉害，想要把内心那些话，都一股脑的都倒出来，又担心如此草率，只会令师尊为难。

    最终，他摇摇头，哽咽道：“师尊……师尊，徒儿无能，已然不能为师尊分忧，就不再，不再徒增师尊烦扰了。”

    鹤明焰长叹一声道：“这从何说起！”一面伸出手，擦拭着从忆眼角泪滴。

    从忆咬咬牙，道：“师尊，你且再等等我，我定然，定然……！”从忆的话并未说完，就顿住了——因为鹤明焰探过身来，轻轻的吻了下他的眼角。

    那么温柔，那么清淡，就好比是一只蝴蝶，在从忆的眼角闪了闪翅膀。

    然而，这也足以让从忆呆头呆脑的僵在那里，完全忘记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

    鹤明焰耳朵红得通透，却并未慌忙离去，只道：“从忆，为师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为师答应你，稍后带你去一处地方，待去那里看过之后，你……你尽可问你想问的，为师绝不会，再有隐瞒。”

    语罢，鹤明焰这才站起身，速速转身离开，出门时还不小心在门框上撞了一下，看得从忆心肝一颤。

    待门都再度关上了，从忆方才回过点儿味儿来。

    “师尊这是……亲了我？主动亲了我？而且，而且还答应我，会告诉我真相了？”从忆倒在床上，止不住的咧嘴直笑，心里的快乐滋滋儿的往外冒。

    直到开阳端着早饭进来，从忆脸上那笑容尚且不能收起来。

    从忆一时也顾不上去深想为何开阳也要欺瞒自己，稀里糊涂的吃了起来，　一面吃还一面冲着开阳傻乐。看着这神魂颠倒的小侯爷，开阳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只默默给他添了碗粥。

    待从忆彻底回复了精神，一行人便按照鹤明焰的规划，继续上路。

    原本三人应在渠洲搭乘客船，沿着渭水一路向南，直奔羊城，但按鹤明焰所说的，如今要先去另一座小镇，唤作“合溪镇”。

    正好，这镇子也在渭水边，同样可以乘船前往。

    因此，三人仍是由开阳收拾了行李，在渠洲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