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你爸等不急你，接了个电话出去了。”陈潇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却没有抬头。

    郁沵脸蛋火辣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在齐胤容父母眼中他算什么？勾引儿子的妖精？父母来了还缠着人儿子做。

    他是打招呼不对，不理人也不对，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个错误。齐胤容如果提前告诉他，他就躲在房里不出来了。

    还好齐胤容拍了拍他的腰说：“去吃饭吧。”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郁沵走到餐桌边坐下，对方明明半点没看他，他却觉得从里到外都被暴晒在沙地上，一举一动都针扎似地难受。

    齐胤容坐到陈潇对面，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妈，你们怎么来这了？谁告诉你们地址的？”

    陈潇这才放下杂志，好巧不巧，她坐的位置刚好对着餐桌，虽然中间相隔数米，郁沵却不敢抬头瞥一眼，只用余光弱弱地关注着齐胤容的后脑勺。

    陈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怎么？我们还不能过来了？地址当然是吴亮说的，你还要兴师问罪不成？”

    齐胤容手搭在脖子上偏了偏头，“没有，我哪敢啊，就是你们一来，我嘛……就准没好事。”

    陈潇掩嘴笑出声，“我们又不是恶魔，怎么一来你就没好事儿了？”

    齐胤容是真无奈，摊手说：“哈，这你们当然不是恶魔，你们是神仙，平时逍遥快活到处玩，哪次不是有事了才想起来有个儿子。”

    陈潇听罢笑倒在沙发上，“对对，养儿子不就这么用的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噗。”郁沵赶紧捂住嘴，他没忍住笑，还好没被那边的母子俩听到。

    喝了半碗粥，郁沵放松下来，看来齐胤容父母是不太管儿子私事的。可没放松多久，郁沵就感叹齐胤容说得对，果真没好事。

    “说吧，这次什么事？”齐胤容问。

    陈潇收了笑意，神情严肃，沉吟半晌说：“霁芸的情况现在不太好，虽然订婚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她的情绪，但并没有持续多久，那边的医生制定的方案才进行了开头，她就不愿意配合了，情绪上反抗很激烈，不吃不喝天天吵着要见你。”

    陈潇见齐胤容听到霁芸两个字时，就眉头紧锁神色不虞。齐胤容打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没人比陈潇这个当妈的更了解，逼着齐胤容做他不愿意的事有多困难。

    陈潇也不愿她的宝贝儿子一直被林家女儿单方面的情感所束缚影响，但他们两家自祖辈起就交情颇深，利益牵扯太广，又有齐胤容爷爷的一句“和林家不能断”。

    再者，林霁芸从幼儿园起就跟在齐胤容身后当小尾巴，长到15岁才渐渐显现出性格中偏执的一面，在那之前齐胤容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照看，感情基础也是有的。

    “你也知道，她从小最听你的话，小时候就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她爸妈就找到我和你爸，想……”陈潇说不下去了，她也觉得这是为难儿子，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想让我像过去几年一样，顺着她，顾着她的情绪，不能有私人的感情生活，一旦被她发现，还要承受她的无理取闹，帮她收拾烂摊子。”齐胤容像是把几年来的负面情绪都压抑在这几句话里，他没有责怪父母的意思，他知道他们只能这么做。

    理智告诉他要选择最优解。

    齐胤容语气平静问：“去多久？”

    陈潇知道他同意了，赶紧说：“最多三个月，这次的方案成功率很高，只要霁芸的情绪稳定下来，治疗就能继续。”

    剩下的半碗粥凉透了，郁沵意识到他好半天一口饭没吃，心随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一寸寸凉下来，比粥更冷。他知道不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从齐胤容那里听到“不”。

    不知是因为心凉还是低血糖，郁沵的脸色发白，拿着汤匙的手悬在瓷碗边沿，抿着毫无血色的唇静静等待。

    齐胤容转着桌上凉了的水杯，点头，“知道了，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她已经绝食好几天了，现在就靠营养针吊着。”

    “哐当”，汤匙掉进碗里，陈潇寻声看去。

    郁沵慌忙站起身，他并不想因为毫无意义的失态引起齐胤容母亲的注意。他眼神慌乱，拿起椅子上收拾好的书包说：“我吃好了，要……要迟到了。”胡乱一鞠躬就往门外走。

    他现在只想原地消失，齐胤容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去多久去多久，想见谁就见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走到门口被不容拒绝的声音叫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