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隐秘之忧 （剧情过渡）

    伶舟按耐不住好奇下来查看时，莫知散人已经命其余人等都退出洞穴外候命。伶舟发现莫知还随手布了个简易结界隔绝声音。

    “阁主，属下认出来了，是二公子，属下怕其余弟子见了出去胡乱传言让他们都出去了。”莫知苦着的脸好似馊了半年的饭。

    伶舟秀眉微皱，莫知散人还当他是不忍见到眼前惨状。其实他是心里犯嘀咕，什么胡乱传言，就是要他们传遍整个修行界才好。

    莫知见伶舟面色阴晴不定，怕他受刺激，陪着小心边说话边引他转身，以免直视他身后的惨象，忙不迭安慰道：“万幸人还活着！”

    伶舟一惊，立刻推开莫知大步来到血污斑驳的石壁前。

    地下全是散散团团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碎肉块，伶舟瞥见血泥中露出护身玉壁的光辉，猜到那碎肉堆也许是他三哥了。旁边那一大堆还在微微颤抖，勉强似人形却也又不像，伶舟看出来这个血人四肢断折扭曲，以怪异的姿态匍匐在地，伶舟已经很难将眼前这个怪物似的东西和丰神俊朗的二哥联系在一起了，伶舟还特意细瞧了一下，发现这污秽遍身的血人全身但凡是个孔洞都缓缓溢出混着血污的白浊，血腥味腐臭味夹杂着妖物特有的腥臭臊膻，想到刚才众弟子是挪开许多妖物尸体才发现他的，在某方面经历特别丰富的阁主瞬间心领神会了。

    伶舟毕竟常年养尊处优也没见过太多凶残世面，要不是他这身子不是活的人身，只是精心炼制的宝器，此刻也要狂吐不止了。不过即便如此，伶舟还是下意识抚着心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隔绝一下灵体的感知，不用受着臊臭熏惹。

    “嘶，嘶，十弟，救，我。”那血人艰难抬起糊满污秽的脸。

    伶舟倒是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二哥到底实力高强，意志坚韧过人，难怪受了这么长时间摧残还能保持神志清明。他能坚持至今，也许他那护身玉璧也起了些作用。当初伶舟给他留下这玉璧就是希望他能多熬些时日多受些嗟磨。

    忽然，伶舟改了主意，不希望他这二哥死了。

    还有什么比一辈子活在屈辱中更折磨人呢？伶舟淡淡苦笑了一下。

    “十，十弟！我，二哥，咳，咳！我是二哥！救，救我！”那血人激烈颤抖起来，努力喘息着咳呛出更多白浊之液。

    “二哥？”伶舟佯作惊讶道。“呀！二——哥！怎么是——你！？”说着受了惊吓般扑通跌坐在地，也不嫌弃满地血泥污秽，一脸不可置信的痛惜之情。

    莫知散人自认出二公子后倒是想借此机会与轩丘家和解，毕竟轩丘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迷途岭这个新崛起的散修联盟也不宜与大世家为敌，况且谁也不希望自家中心腹地插着一把刀，只是他深知伶舟从小倍受兄长们欺辱，此时有些担心伶舟不肯施救。谁想，伶舟转眼就在他面前跟二公子兄友弟恭起来，虽有些意外，倒底是放心了。

    既然救了二公子，索性也好人做到底。轩丘家家风极烈，族中子弟只许战死不许被俘受辱。前不久七公子和百余部下就是在阵前被族长亲手处死的。

    伶舟采取了莫知的建言，此事对外保密，对外只道妖物巢穴中的俘虏都咽气了，也不知身份。只当无名之辈处理了。暗中悄悄将二公子藏起，为他疗伤，待他恢复到可勉强下地了，再悄悄将他送至轩丘家附近。

    二公子在族中地位声望仅次与族长。伶舟自知身份低微，素来为人轻贱。虽然二公子求人的时候是满口感恩戴德，回了族中也大有可能随时翻脸。而且伶舟也看出来了，他还在辛辛苦苦给这二哥疗伤的时候，他的好二哥就几次动了想灭口的心了。

    因此伶舟也不跟他客气，让莫知散人做见证，要他许诺三条：一、说服族长不再图谋迷途岭势力；二、好生将养伶舟的生母，不可软禁、虐待；三、阿姐远在祁山派，如有所求，必须相助；

    三公子身故后留下的护身玉璧，是族中难得的法宝。伶舟不但不归还，还逼着二公子把他自己那枚也交出来才放他回去。

    伶舟时不时会拿出这两枚玉璧来把玩，不由得想到阿姐说的，“媚术是世上最艰难的险途，要让人就范，什么都不如拳头和把柄来得好。”心中百般滋味翻滚无法言说。

    抄了妖物巢穴后，伶舟又顺理成章地带着七部属下沿着地下河走势潜进了水月阁中的湖泊。众人又是虚惊一场，原以为水月阁被妖物占据，谁知只是尸横遍地的废墟。如今再没人会打他水月阁的主意了，伶舟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水月阁主了。

    伶舟自占回了水月阁之后，就让莫知派人清理了庄园，妖物原身自是制作大量法宝的材料，正好给七部的宗门道场分了。轩丘家死去的百余侍卫也让莫知安排棺椁入殓，以盛大的哀荣礼遇送回了轩丘家。

    莫知散人也很快发现了，这水月阁不比从前，不再是灵气充溢之所，而是迷瘴时时弥散之地，果然如二公子所言，迷雾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神志。他派去清理庄园的弟子时常昏昏沉沉，轮换了好几批才清理完毕。谁知这么一个险恶所在，伶舟坚决要独自搬进去住，只借口说想要研究迷雾的药性。无论众人怎么劝都不肯听，不但以迷途九部之主的身份强压下众人的谏言，更摆出一个谁都无法反驳的理由——“水月阁主自然应住在水月阁中。”

    伶舟自回归后，性情也比从前阴沉，连他的亲信莫知散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又担心这宝贝阁主安危，只得与他约定，每隔三日来水月阁中请安探望。

    独自回到鬼宅般荒芜的庄园中，伶舟又稍稍修复了一下庄园外围的防护阵法。终于长吁一口气，放松地瘫倒在草地上。

    当然不会有人想到伶舟这身子是如今这般诡异的情形，他一个非生非死非人非妖非尸非鬼的怪物，怎敢时刻生活在一众高手中间。这些日子无异于每时每刻都在细丝上行走，下方就是身败名裂的万丈深渊。

    既然当日没死成，如今稀里糊涂成就了这许多从前想也想不到的声望，伶舟也不想死了，对一个已经死过几次的人而言，如今他最害怕的是两件事，一件是他寄生妖丹的隐秘曝露于世；另一件，自然是担心无妖丹可用了。

    让伶舟越来越恐慌的是，他发现体内的剩下妖丹正在不断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