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密谋

    水月阁 18

    实际上并不是水月阁的防御阵法因为地动而被破坏，真相其实恰恰相反，是防御阵法的法力错乱引发的地动。不管怎样，秘境入口终于打开了。

    至于扶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庄园内，自然是被秘境入口的动静吸引而来。他和伶舟交往多年，对水月阁中的布局，禁制，防御，都非常熟悉，为了探索秘境入口，暗暗研究过水月阁的防御阵法，只是每次都不得要领，只得在阵法的几处关键点暗暗留下自己的印记，一旦阵法有大的变化，就会立刻感应到。虽然伶舟病中他一直没空来探望。但他其实离得不远，一直就在附近忙着追求伶舟的阿姐——九小姐。前几年九小姐率领几个得力手下，几经血战收服了迷途岭山脚下水域中的妖族，如今那一带都是九小姐的势力范围了，她自然要常常来巡视了。这就方便了扶卿，既可以鞍前马后献殷勤，也可以顺便在这一带探查地脉灵气走向，以便确定秘境的位置。

    这方秘境是此地山水灵脉的源头，又因为特殊的结界封闭，灵脉精华汇聚不散，简直遍地都是天材地宝，那枚月华晶就是出自秘境中。阿墨、阿白和曼陀罗树精夜离彼此提防着进入秘境，却没想到让扶卿钻了空子。三妖当然不甘心让扶卿这个外人捡了漏，夜离尝试关闭秘境入口才把扶卿逼了出去，正好一步落在庭院中。

    伶舟此人只是倒不是真蠢，只是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有阿娘和阿姐罩着，懒惫于打理日常事务。早晨那情形，他也察觉出几分端倪了。虽说他从不把“秘境”当真，但他知道扶卿向来对“秘境”传闻孜孜以求。当初他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家族中的末流，能勾搭上扶卿公子这位名门嫡传弟子，就是用这“秘境”做的幌子。只是没想到，联系到突发的地动，和所有人的反常表现，“秘境”很有可能是真的。

    阿白向来蠢笨，何曾有过这等机灵劲。伶舟隐隐觉得阿白背后有人指点，心中对阿墨也生了几分猜疑，特意支开阿墨单独问话。果然轻轻松松就审出了“秘境”所在。

    ......

    数日后，深夜，阿白在庭院中来回巡逻值守，感应着暖阁的紧制法力波动，慢慢向庭院大门走去；黑毛神兽形态的阿墨在庄园外来回巡梭，也不动声色向大门接近。两只神兽汇合时，一个白衣僮仆在门内，一只黑毛神兽在门外，继续装模作样尽忠职守。高门的瓦檐垂下曼陀罗细枝在夜风中轻轻飘摇，低声细语随着夜风萦绕在它们周围，“出来吧，他睡着了。”

    阿白还有些犹豫，胆怯地远远望了望暖阁方向，曼陀罗树精——夜离虽不现形体，却细枝摇曳在风中嗤笑了一声，“胆子可真小，上你家主子那会，怎么胆子挺肥的？放心吧，你家主子急着要修复防御阵法，连着忙了这么多天，这会法力耗尽，睡得死沉死沉的，不信你现在再去?他一顿，他都不一定能醒。”

    阿白虽生的高大壮实，到底是憨厚少年的心性，被夜离揶揄得红了脸，好在夜色下看不出。阿白知道再磨蹭下去这树精还不知道有多少话要拿出来笑话他。立刻推开门，轻轻一跃跳出门槛外。

    阿墨一见到阿白就咬牙切齿狠狠咆哮了几声，阿白被它吼得连连摆手后退，慌忙解释道，“嗷嗷嗷，呜呜，呜呜嗷嗷嗷——”

    曼陀罗树精凌空一挥细枝藤蔓，在空中抽出啪啪几声清脆的爆裂声，这才引得两只神兽朝门檐上的藤蔓望去。

    “两位神兽大人，你们能说人话么？”

    “笨蛋！是不是在少爷面前说了我坏话？少爷这几天都不理我了，连脚都不让我蹭了。”阿墨气鼓鼓得，全身黑毛都蓬张开了。

    “没有，没有，不是，没有说过，真的没有。”阿白慌乱解释着，求助地望向檐角悠闲垂荡着的曼陀罗细枝藤蔓。

    夜离这几天也很忙，又要忙着查探秘境灵脉，又要忙着利用秘境中充沛的灵气修炼，又时不时要关注一下伶舟修复防御阵法的情况，适当做点手脚，即要让他多消耗法力，又要让他自我感觉消耗不了多少，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稍微费点力就能做到。这时看着这两只活宝居然为了这种事吵起来，不禁也有些头疼，虽然它没化出形体还没有头。

    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夜离身为堂堂千年妖修，几百年前好歹也是一代大妖，如今居然要沦落到每天看着伶舟这种废柴修炼媚术，还要天天哄着两只低级妖兽为它们解决这种幼稚得令人发指的烦恼。

    “那你到底跟你主子说了什么阿。你主子问了什么？你说了什么？都讲讲吧。”夜离道。

    阿白也实诚，把伶舟审问他的过程一个字不漏全复述了一遍。

    “什么？！你告诉他秘境了？！”夜离惊得藤蔓一震，叶子都震掉了几片。伴随着阿墨同样惊怒交加的狂吼，阿白被它们两位吼得扑通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慌乱解释道，“不是不是，他不知道我们，我没说我们的事，他只知道秘境，诶，哎，不是，他不知道，不是，他知道，不是，我没有，......”阿白急得语无伦次都快哭了。

    阿白抖抖索索抱着头，好容易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才偷眼瞧出去，见阿墨黑压压蹲坐在一旁，似在沉思，檐角的曼陀罗细枝也静静垂下，但阿白老觉得它会随时掀起来抽在自己身上，夜风仿佛也停了，气氛有些沉。但阿白能感觉到它们都没刚才那么愤怒了，似乎都在思索对策。

    “对，对不起，我也不想让少爷知道。少爷现在打算让我带路去秘境，我该怎么办？”阿白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即便一开始夜离处心积虑接近两只神兽，但能够打开秘境，是三妖通力合作的成果。进入秘境后夜离也确实信守承诺，只寻那处对草木精灵修炼有益的灵脉，其他宝物一概不感兴趣。秘境宝藏就是这三妖共享的秘密，它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如今一个扶卿撞进来了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连水月阁主都知道了。虽然两只神兽时不时以下犯上迷奸主子，但也勉强算“忠仆”吧，它们倒是默契地都不想让主子知道，它们这个主子，什么宝物到他手里都是浪费......

    夜风中传来无奈的叹息，阿墨和阿白却不约而同望向檐角的曼陀罗细枝，这几年合作，它们多少也熟悉这树精的脾气了，一般这种叹息意味着夜离有办法了。

    “得让你家主子自己主动远离那个秘境才行。这个包在我身上，不过需要你们配合。”

    少年僮仆和黑毛神兽同时点点头。

    “这次地动很剧烈，附近一定有地裂，沟壑。阿白熟悉一下路线，到时候把你们主子带过去，剩下的都交给我。”

    夜风拂过，阿白手中多了一粒曼陀罗花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