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江挽歌
【010】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他甚至都不知道浴室是什么东西。 他只是呆愣地看着这个人类将他抱在怀里，小心地给他擦着毛发。 他身上的脏污染上了她干爽的衣服。除了驱赶与虐待，他从没见过人类会主动触碰他。 【011】 江挽歌看着小人儿怯生生的反应，大约想象得出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对虐待兽人的人十分不屑。 那帮人都是武力值智力值过低，才会那么没安全感。 辣鸡。 想着，她又隔着毛巾揉了揉怀里的小孩儿，边拿起一旁的手机，查资料。 “多大年龄的犬型兽人可以洗澡，兽人需不需要打疫苗”。 【012】 大约过了几分钟，江望听到怀抱的主人说，“看你的体型不用打疫苗，但我得去打。” 说完就开始放浴池的水。 听着水声，江望心中泛起一股愈发浓烈的恐慌，他开始拼命地挣扎。 【013】 “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江挽歌轻松地制住他，随手关了水龙头。 江挽歌的怀里太过温暖，江望不想再咬她。 只是抬头看她时，眼底弥漫着一层水雾。 【014】 “乖。”江挽歌一手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抚摸着他冰凉的小脸，“现你都湿透了，要洗个热水澡才舒服，对不对？” 江望停下了挣扎，透过她的眼睛，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 “咱们好好洗个澡，然后回屋睡觉，好不好？” 【015】 那双眼睛好像有什么魔力。 鬼使神差地，江望点了点头。 【016】 江挽歌原本打算只是洗洗江望，放回卧室，她再给自己包扎伤口和洗漱。现在看来，还是一直陪着他直到睡着好了。 用温水给江望淋浴的时候，江挽歌发现，这小人儿似乎十分怕水，怕到只是被温水冲洗都会瑟缩在她怀里不肯抬头。 “乖，咱们一起洗，好不好？”她轻声哄着，学着在网上看到的动作，将手心贴在他的脸上，用拇指轻轻蹭蹭他的眉心，又揉揉。 江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017】 江挽歌到底是陪着江望泡了个澡。 她穿着睡衣，江望未着寸缕。 ……实在是因为，他的衣服实在是没法穿，原本就满是污泥和破损，现在又湿又冷，江挽歌是念着这衣服上有江望熟悉的气息，担心这小家伙儿会害怕，才没把这团布直接扔出去。 【018】 江望趴在江挽歌怀里，在温暖的水中，眯着眼睛。 多年前险些溺毙的感觉，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梦中，他从未感觉过水池里竟会如此舒服。 这样温暖，柔软…… 如果就像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019】 江挽歌微微合着眼，感受着怀中真切的重量感，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温暖，与水温不同的温暖。 她低头，对在她胸口蹭来蹭去的小孩儿笑笑，“不怕了？” 怀里的小人儿没有回答她，只是又挣了挣。 江挽歌松开抱紧他的手臂，看着这小孩儿在浴缸里逐渐放开，这儿嗅嗅，那儿扑扑水。 不觉间笑弯了眼。 【020】 江挽歌的床很柔软，是江望从未体会过的柔软。 但江望更喜欢趴在江挽歌的怀里。 她也会体贴地搂着他的腰，再轻轻抚摸他的后脑。 两个十分脆弱的部位被人掌握在手中，柔软的小腹紧贴着那人的身体，这对于任何兽人来说，都是容易危及生命的事情。 江望却觉着，如果他明天睁眼醒过来，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才会想要去死吧。 他又想，这是一场梦，才最正常不过。 这该是一场梦。 【021】 “睡不着？”江挽歌低头看了看江望，“哪里不舒服？” 这小家伙今晚只喝了些温热的流食，明天体检过后才能彻底摸清他的身体情况。 江望却摇了摇头。 他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大部分兽人都能。 只是，人类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想说什么，所以他认为，人类不需要他的回应。 江挽歌却轻轻地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头顶，在他柔软的耳边轻声安抚，“乖，以后有我呢。” 江望又觉着，这个人类和其他人，确实不太一样。 【022】 “……嗯。” 【023】 江挽突然歌抱紧了江望。 江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却没躲避，他一向能察觉到人类的情绪。 她好像很高兴…… 可她在高兴什么呢？ 【024】 “那，你想不想留下，和我一起生活？”江挽歌放开怀抱，揉了揉他后脑勺上的毛发，“从今天起，这个家，就你和我？” 江望呆呆地看着她，看了又看。 江挽歌见他不回话，又补充，“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等你再长大一些，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你的伙伴，你们可以一起玩，好不好？” 这孩子现在不小了，有自己的心思，极少有收容中心愿意花心思去照顾这样未经教育、来历不明又不懂事的兽人。 要送他走，肯定不能让他再流浪了，那得好好教育他，让他以后去个好点的地方。 虽然很遗憾，但如果这是他的意愿，江挽歌觉得自己不能强求。 【025】 看着眼前的人类误会了他的意思，江望有些急，迫切地第一次对人类说出自己的诉求。 他模仿着曾经看到过的兽人对主人说话的措辞，发音都有些生涩。 “主人，我想留下来。” 【026】 江望曾十分讨厌作为宠物的兽人。他认为，那些兽人是没有尊严的，他从不愿向人类摇尾乞怜。 可…… 如果饲养兽人的人类，都是这样的？ 他有些理解那些曾被他鄙视的同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