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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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音的心肝脾肺都在颤,整个人好像站在冰水里。真是被泥糊了眼,惹谁不好,居然惹上白头鸮,凌霄派右护法,阎王见了都要让路。她想起那些江湖传闻,不自觉向屠二靠近。 屠二倒是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问:“你要怎么玩” 司徒空脑袋撑在手上想了一会,用下巴指了指屠二和郑好:“划拳会吧,你们划拳给我看。赢了的……唔……赢了的可以在自己和这位姑娘中选一个活下来”他嘻嘻笑道:“也就是说三个人只可以活一个啦” 地上的三人都颇为震惊,郑好正要说话,一件物事飞了过来,瞬间从他嘴角开了个齐耳的大口子。他低下头,看到血沥沥拉拉的滴到手上,这才反应过来,杀猪般嚎了起来。 屠二也吓了一大跳,他低头寻觅,看到了伤人的凶器——那居然只是一块酒坛的碎片。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他心中暗忖郑好头脑简单,即使划拳自己也不会输,这样想着,拳头已经伸了出来。 他眼中的狠戾被郑好看了个分明,郑好回头看看又撕了两条鸡腿啃的司徒空,心中也明白不会再有人来救自己,成败均在此一回,当下忍着脸颊的剧痛,也将手伸了出来。 “五魁手啊……”曾经戏谑欢乐的台词,极突兀的在静谧的院落响起。晚音脑子都空了,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仿佛有一年那么长,等她回过神来,只看到郑好绝望的坐着,屠二则像是松了口气——显然胜负已分。 司徒空用手中的两条鸡腿鼓掌:“精彩!”也不再多说,饶有兴致的打量屠二,示意他赶快做出选择。 晚音好像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虽然是生死一线的时刻,她的心思却不自觉飘远——她莫名害怕听到屠二的答案,这恐惧甚至更胜于丧命的风险。 清脆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同时传出来: “我死!” “她死” 晚音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屠二,也不顾白头鸮就在眼前,扭身就扇了他一嘴巴:“你,你不是人!” “……人说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跟着你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还要被这种人渣欺负!”她说着伸手点指郑好,郑好低头捂着脸上的伤口,沉默不语。晚音越骂越激动,却又逐渐渐缓和下来,好像灵魂被抽空了,终于喃喃道:“我知道你不是好玩意,但你……但你连犹豫一下都不行吗,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这点犹豫……” 他们三人各自痛苦,司徒空却看的相当开心,兴奋的一时收回腿蹲在石桌上,一时又把腿放下。等晚音发泄完了才说:“你这个姑娘,真是又漂亮又可怜。怎么看上这么个人啊” 屠二忽然勃然大怒,失控般大喊:“管你屁事!老子会对这种放荡的女人动心?我告诉你,有本事今天把老子弄死,否则我一定把你脑袋切下来当球踢!” 司徒空被吓得后仰,连拍自己的胸脯:“好凶啊!你们真是,话也不听全,我什么时候说一局定胜负了?” 闻言三人又是一惊,仔细回想,他好像确实没说过,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只有屠二心中怒极。 “本来就是三局两胜嘛。不过你表现不好,不听话,我要修改规则。下面两局不划拳了,改剪刀石头布,不用我教你们怎么玩吧” 三岁孩童都会的游戏,当然不用教。屠二和郑好来了一局,屠二出的拳头,郑好出的布。 除开郑好脸上瘆人的伤口,他的表情反而十分平静。 屠二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他不能死,如果这院子中只能走出去一人,那必须是自己! 他的头脑飞速运转起来,下一局大概率郑好会出剪刀或石头。反过来想,郑好心里大概也在琢磨自己下一局应该会出剪刀或布。这么看他出剪刀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从郑好的角度想,如果出剪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平局。考虑到这,屠二决定下一局出石头。 不对,如果郑好也想到这层,甚至比自己更进一层,反而出了布呢,也许自己该出剪刀?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郑好脑子笨,想不到这么远,自己拉他入伙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他拿定主意,伸出右手:“剪刀石头布!”并按原计划出了石头。 郑好出了布。 屠二整个人都傻了,低头盯着自己的石头:“……你,你为什么……” 郑好面色平静:“没想什么,随便出的。” 屠二看了看他,看了看满脸泪水的晚音,视线又移到司徒空身上——司徒空正像南曲班子台下的观众一样入迷的观赏。屠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但他四肢无力,连耳光都打的软绵绵。 司徒空用手帕擦掉手上的鸡油,拍拍手:“不错,结果出来了,这位胡子小哥,你说吧,选谁” 郑好直直看着他:“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但讲无妨”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司徒空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想问这个,”接着便微笑道:“我一直就没睡过呀!” 郑好又吃了一惊,太多事情缠在一起塞进他的脑袋。但他终于还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赢了比赛,我选晚音活。” 晚音本来眼泪都要流干了,听到这话猛的回头,怔怔看着他。郑好别过脸,不愿与她对视。 屠二忽然疯了一般朝他扑过来,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司徒空扬手点了几下,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竟是被隔空点了穴。接着郑好也被点住了。 司徒空跳下石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将先前削苹果的刀扔到晚音面前:“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可怜。这样吧,你挑一个杀,然后可以和剩下那个活着离开。” 晚音抬头看看他,也不再说什么,哆哆嗦嗦的拾起刀,眼神在屠二和郑好身上打转。 屠二急疯了,可是被点了穴说不出话来,眼角都快裂开,用极其恳切的眼神望着晚音。 不知过了多久,晚音下定决心一般,扬起手一刀插进郑好的心脏。她并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在血流下来的一瞬间,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对不起……” 郑好无法发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子插进来,流下两行清泪。 司徒空啧啧感叹,顺手将屠二的穴道解开一道,令他可以说话。屠二立刻迫不及待的说:“好姑娘,出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从此咱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晚音摇摇头,只一个劲看着郑好哭。她刀插的很准,没过多久,郑好就断了气,死在她怀里,鲜血把她的藕色纱衣都染红了。 司徒空恳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谢谢,万分感谢,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晚音沙哑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司徒空原地转了个圈,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谁说你们可以走的?” “你!” “你们忘了吗,”他笑道,“我是白头鸮啊” 几天后,这间院落真正的户主回来了。他推开院门,又惊叫着跑了出去。 院子中央有三具尸体,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胸口插了把刀,嘴角开了一个大口子。余下一男一女,死状极为骇人。后来户主想要低价出售这处房产,没有任何人接手,不久以后这里便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