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重逢
“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吃点？”小小客气问道。 “好啊！”陆韦辰一口答应下来，那天叶小小熬的皮蛋瘦肉粥，软糯咸香，配着自己调的凉菜，可口极了，他吃完了一碗，小小问他还要吗？男人点点头，女孩又给他盛了一碗。 饭后陆韦辰主动帮着去洗碗，小小慌忙阻止，“不用不用，你放着就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帮我做这些！” “没事，你做饭很辛苦，碗当然该我来洗。”男人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碗碟，他动作很认真，嘴里不疾不徐说道，“你不用客气，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们也是各有分工的。” “你是医生吗？”小小好奇问道。 陆韦辰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眉眼是掩不住的笑意，“我以为我们在F国遇见那次，你就知道了。” “陆韦辰，”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叫他的名字，“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我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十六岁就跟了齐茂，整整七年，那段关系肯定不是男女朋友，非要说起来，也就算包养吧，齐茂给她钱，她给他睡，他喜欢的是自己的身体。 “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陆韦辰苦笑道，“其实我有很多缺点，你看我每天下班后，就呆在家哪里也不想去，年轻人喜欢的游戏和娱乐我统统都不会，连我导师都说我死气沉沉的样子，所以在F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的灵动吸引，不由自主想追逐你。小小，别急着拒绝我，我们先做朋友好不好？”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女孩莞尔一笑，想起了另一个男人，那个人和陆韦辰是两种不同的性格，他偏执霸道，对自己充满占有欲，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意愿来，他现在…… 其实这一年多她也经常看见天新的新闻，因为父亲齐进国突发疾病入院齐茂没有和秦明珠订婚，随即被免去天新董事局主席，公司股价狂跌，一家叫“宏安”的公司趁低价大量购进股票，成为天新第一大股东。 别人不了解，小小却知道，齐茂就是宏安实际控制人。她想不通的是他当年放弃自己和秦明珠订婚，后来却悔婚，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得到天新，他背后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她猜不透，说起来还是她不了解那个男人。 在江州的第二个春节来临，陆韦辰邀她去他家里包饺子，不知不觉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包饺子边看电视，最新一期财经论坛采访的主角竟然是齐茂，里面就他的投资策略提了不少问题，女主持人甚至还八卦了一把他和某女明星的关系，小小心情莫名有点低落，“换个台吧，看这个怪闷的。” 陆韦辰看她情绪一般，轻声问道：“小小，我给你做了蛋糕，你尝尝吗？” 男人拉着她去了厨房，从冰箱把蛋糕取出来，切成小块，装在盘里递给她。 “好吃吗？”他有点紧张。 “挺好吃的。” “那就好，我做了好多个都不满意，最后都扔了，这一个是我做的最好的。” “浪费。”小小笑着嗔了他一眼。 “以后我还会越做越好。”男人拉起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每一天你都会吃到比昨天更好的蛋糕好不好？” 女孩把手从他手里轻轻挣开，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慢慢嚼，低头说道：“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说过选择权在你，你不拒绝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小小慢慢抬起头，眼睛盈着泪，“陆韦辰，谢谢你一直包容我，我想说的是，我曾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七年，我现在虽然不爱他了，可有些感觉不是说遗忘就一下遗忘。“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还是会在意他的一些事情，还是会被他情绪波动，我现在答应和你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男人眼神有点黯，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随即又笑了起来，“我有信心，会等到你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时候，小小，我一直等着你，好不好。” 陆韦辰确实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要是自己早几年遇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他，她现在不再拒绝他，两人经常去外面吃那些很有特色的饭店，偶尔一起看个电影，不急不缓交往着，算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吧，她想。 这周陆韦辰去邻市开一周的学术交流大会，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她，让她帮着送去4s店保养，小小趁午休的时间开过去，在蓝田路等红路灯时，被后面的车追尾了。 她下车查看碰撞情况，后车驾驶员坐在车里岿然不动，小小很生气拍了两下车门，车窗缓缓降落，一个戴着墨镜的美丽女人正傲慢盯着她。 “小姐，你刚才撞着我车了。”小小强忍着怒气，陆韦辰刚新买不久的车，自己开了一次，后保险杠就被撞变形，她怎么给他交代啊！ “撞就撞了，大不了赔你钱哦。”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尹助理，我在xxx这里，发生了车祸，你过来处理一下。” 小小没有想到，这女人嘴里说的尹助理竟然是齐茂的助理尹乐林，他怎么会在江州？那齐茂…… 想起看过的八卦新闻，再回想起这女人的模样，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 尹乐林显然比她还要吃惊，结结巴巴喊了声：“叶……叶小姐。” “你们认识？”程雨桐摘下墨镜，狐疑地望着两人。 “钱我不要了。”小小不想和他们多说，转身离去。 “你给我站住。”程雨桐从进入娱乐圈后顺风顺水，知道她后台强硬，从导演到演员谁不逢迎巴结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被人无视过，她气呼呼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拉住女孩。 尹乐林巴不得程雨桐胡搅蛮缠拖住叶小小，立刻给齐茂打电话。 “齐先生，我现在在蓝田路这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茂已经不耐烦打断，“你给她处理就行了，她想怎么样按她意思办。” 妈的，那个程雨桐一天破事多，要不是看在她是刘部长的人，真想给她一巴掌。 “不是，齐先生，是叶小姐，我看到叶小姐了。” 话筒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男人颤抖的嗓音：“……你说什么？” “叶小姐，叶小小，她在这里，程雨桐追尾的车主就是她。” 齐茂一言不发拔腿往外走，经过门厅时脚发软差点绊倒，祝宏志笑话道：“齐总，难道你和那大明星的传闻都是真的，一接电话就这么急着赶去，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霍子言紧抿着嘴快步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阿茂，我开车送你。” 结合刚才的电话，他心里隐隐有了判断，能让齐茂这么失态的，只可能和一个女人有关。 他也想再见见那个让自己发小伤心断肠的狠心女人。 酒店离蓝田路不远，两人一路狂奔几分钟就赶到了。 是她，远远得从人群中齐茂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一瞬间感到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小。”他眼角湿润，上前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你去哪儿了？你让我找的好苦 。” “齐先生。”小小推开男人，往后退了两步，从见到尹乐林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年多的平静日子都过去了，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大大方方面对。 “你叫我什么？”男人嘴唇颤抖着，心里好像扎上了一把尖刀。 他的宝贝儿叫他齐先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喜欢她俏皮地喊他阿木，还喜欢她生气了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大声吼道“齐茂”，甚至小野猫一般扑在他怀里打他挠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眼里满是客气疏离叫他齐先生。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念着她，在他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她的时候，心里甚至怨恨过，自己对她还不好吗？ 不过一个小孤女，因缘际会遇上了，两人有了一段交集，人一辈子要遇到那么多的人，经过那么多的事，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心里怎么那么空呢？ 因为那些女人他都不想要啊，他想要的只有叶小小，她恨自己放弃了她，故意藏起来不让他发现，她离开的这一年多，他的心被活生生劈成两半，活着的只是躯壳而已，看见小小后，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可她戒备地拉开距离，用疏离冷漠的利刃在他心里划上一刀，再用他流的血铸起防线隔开彼此，痛只有他一个人痛。 这一年多，他很少去枫景苑，忍受不了只有一个人的空气。 以前他忙，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小小总是快乐得指着CD架上的一排碟片，满不在乎说，“你不在家更好，我可以自己看电影，听音乐，还不用给你做饭。” 想起那张娇俏的脸，他笑了笑，拿出一张碟片放进去。 是她喜欢的一部文艺电影： “很多时候，爱一个人爱得太深，人会醉，而恨得太久，心也容易碎。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我不知道她等了我多久，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突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讲第一句话，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原来尘世间有很多烦恼是很容易解决的，有些事只要你肯反过来看，你会有另外一番光景，我终于明白，镜花水月是什么意思，其实情之所至，应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是男谁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在一开心不就行了，今天她是小霸王，可能明天又会轮到我了。” 茶几上还摆着她从红港买回来的书，他翻开夹着书签那页： “她坐在栏干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背后是空旷的蓝绿色的天，蓝得一点渣子也没有——有是有的，沉淀在底下，黑漆漆，亮闪闪，烟烘烘，闹嚷嚷的一片——这里没有别的，只有天与她自己。” …… 她的宝贝也很寂寞吧，等他的每一个夜晚是不是都很难熬？她曾经那么爱过自己，最后决定放手的时候也像他一样痛吧，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她走了，把一切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