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最虔诚的信徒

    再一次看见首都欧维贝克宏伟的城门时，苏尔还是有些感叹自己居然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两度踏进人类首都之中。

    说起来萨菲斯特也跟他撒娇过好几次想要回他们的家里，等这次事情过去之後就回去吧，邪神想着。

    离开时还是两个人，没想到再回去的时候他身边就多了三个伴侣再加一个忠心护卫的骑士长，真是意想不到。

    苏尔倒是没去想光明神之後到底是会回神界还是和他一起住在小屋子里，但不管如何，婚礼是肯定要办的。

    明明连日子都还没订下来，邪神却已经开始在烦恼婚礼那天会不会被各地的狂热信徒给挤满了。

    毕竟不是每个据点的信徒都像萨菲斯特这里这麽温和，多的是想把邪神直接扛上床然後坐到触手上自己动的信徒，知道邪神有伴侣的消息还不直接炸开。

    其实一点也不温和、只是被身为首领的萨菲斯特揍到不得不服气的信徒流下含恨的泪水。

    此时的伴侣们还不晓得自己即将在婚礼当天面临跟无数深渊信徒抢邪神的惨烈场景，正兴致勃勃地用链金术制作出来的远程通讯装置和苏尔互相沟通。

    「主人～萨菲已经就定位啦～」一听就是属於萨菲斯特的声音甜蜜蜜地从通讯装置里传出来，紧接着就是安德鲁带着慵懒倦意的嗓音。

    「你进城了？」

    「嗯，好。」苏尔先回答了前面甜腻的撒娇，接着道：「准备进去了，记得不要离诺兰德太远。」

    「知道了。」安德鲁轻咳一声，不怎麽自在地补了句，「你......自己小心。」

    苏尔目光微微柔和，「好。」

    一旁的萨菲斯特听着这对话总感觉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根据他丰富的经验判断，神明似乎又一次被勾引走了。

    这样下去还得了，难道情敌的数量会一直这麽持续增加下去吗！？现在除了那个呆头呆脑的圣骑士以外都想来和他分神明！

    不晓得连骑士长都有了松动迹象的异教领袖满脸黑气地盯着关掉通讯装置後的安德鲁，如果不是神明亲自叮嘱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该死的吟游诗人，萨菲斯特早就把他挫骨扬灰了。

    安德鲁结束对话之後，目光一转就看见那位邪神的准伴侣兼信徒领袖正用比上次更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挑了挑眉，朝对方露出一个特别亲切的微笑。

    喀嚓一声，萨菲斯特徒手捏碎了手里的装置。

    安德鲁心情颇好地收回目光，虽然这麽欺负一个人类实在不合情理，但有邪神在背後撑腰的感觉确实挺不错的。

    满脸严肃的骑士长则是心无旁鹜地守在身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浓浓的烟硝味，一心只想完成邪神交付给他的任务。

    另一边的苏尔收起通讯装置之後就和用錬金药水暂时改变容颜的伊里亚斯走进城内，神殿的大祭司可不像在边境小镇那样没人知晓，若是不稍微遮挡或是变幻一下容貌大概在城门口这里就会被太过热情的光明神信徒给包围了。

    作为这块大陆上的人类主流宗教，首都里的每一个居民几乎都是信仰光明神的，若是让他们看见平时总站在高台上主持祝福仪式的大祭司竟然没有带任何一个随从就出现在城门口，怕是会马上就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虽然现在的大祭司已经换成代理者了，但伊里亚斯二十年来的形象还是深植人心。

    经过中央广场的时候，邪神想起了上次在这里看见伊里亚斯主持仪式的模样。俊美的大祭司清冷神色间带着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傲气，整齐披落在身後的银色长发如同最好的绸锻，神圣得就像是光明神真正降临於人间的使者。

    苏尔看了眼紧紧牵着他的手跟在身边的银发祭司，虽然被药水掩盖住了惊为天人的容貌，却依然能看见昔日如坚冰般的蓝色眼眸消融成了一汪清澈的湖水，澄净湖面上倒映着的唯有他的身影。

    邪神注视的目光有些久了，伊里亚斯的耳尖也悄悄红了一半，忍不住转过头小声问着，「您为什麽一直看我？」

    苏尔弯了弯眼睛，「我在想上次你主持祝福礼的模样，很好看。」

    被全心依恋着的对象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称赞好看，脸皮比较薄的银发祭司只觉得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可一想到上次若不是他不顾一切跟回深渊信徒的据点，也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神明的存在，伊里亚斯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将握着的手抓得更牢了。

    他知道自己实在太缺乏安全感，可那种彷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怎麽想都想不起来、活得像是行屍走肉的日子实在太过痛苦，伊里亚斯是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那是黑暗中的一盏光啊，若是拿走了，那他将被四周噬人的幽暗彻底吞没，再不复存於世。

    轻柔抚过发顶的手平复了心中的不安，伊里亚斯长出一口气，知道神明又一次将他拉离这个自我厌恶的循环怪圈之中。

    「总有一天你会克服这些伤痛，」伊里亚斯想起了神明发现他很缺乏安全感的事之後曾经这麽说过，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我会陪着你。」

    银发祭司长出一口气，他会克服的。

    只要神明永不离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教廷，进去之前伊里亚斯恢复成本来的样貌，知道大祭司＂游历＂归来的教廷人员迅速把他们放了进去，也多亏邪神身上没有一点深渊气息，否则教廷方面就是极度警戒了。

    苏尔拟造出来的身份是伊里亚斯游历时结交的流浪行者，有着一颗热爱光明神的心，这次跟着伊里亚斯回教廷是为了能在神的气息最浓厚的欧维贝克近距离瞻仰光明神的神蹟。

    原本伊里亚斯进来之前还有些担忧会被戳穿，毕竟邪神信仰光明神这种事听起来实在不怎麽令人信服，但他眼睁睁看着苏尔和一旁来迎接他的主教热烈讨论起圣典里记载的观点，简直对每个句子每个单词都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不由得震惊了。

    「您......」为什麽会这麽熟悉？

    「啊。」苏尔见银发祭司一脸极度震惊的样子，这才想起他似乎没跟伴侣们讨论过信仰问题。

    他露出一抹浅笑。

    「我没说过吗？我是个光明信徒。」

    若要以信仰的年份来计算的话，或许没人会是比邪神还要更虔诚的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