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受受互薅头发的修罗场

    “沈灵，你不要再闹了。”皇帝叹息一声，很疲倦地扶着额，“朕也没有责罚你，也没有减你的月例银子，更没有不让你出宫……你喜欢和宋良他们玩就去玩吧，朕也不拘着你。你总是在朕的面前吵闹，实在不成体统。别再来了。”

    沈灵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细腻的心思，竟然没注意皇帝已经不再叫他“妙卿”，更没注意那明显是重点的“别再来了”。听皇帝软了语气，显露出十分无奈的样子，就以为他这回气得也没那么厉害。按照沈灵一贯的经验，这时候只要他忍一忍，牺牲一下美色，说两句好话，再好好地让皇帝爽一爽，事情也就过去了。

    “那陛下今晚跟我去司鹤台好不好？”沈灵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皇帝听见司鹤台，立刻想到赵姑娘白花花的小胸脯，顿时一点凡尘俗世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再也不想去那个晦气的地方，下了龙撵便径直向乾清宫走，“不必了，朕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沈灵欢快地跟上来，“那我留下伺候陛下。”

    宋清澄躲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听着沈灵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觉得双腿发软，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他午后做了那么一场消耗巨大的运动，腿上本来就酸软没力气，这个时候真是站也站不稳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一瞬间，看着半开的窗扉，真的想要爬窗逃出去。

    宋清澄最终当然是没有翻窗。

    他理智上很清楚，躲是躲不过的。就算躲过了今天，也躲不过将来。沈灵要是真把皇帝哄回去了，他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事已至此，他只能强打精神，克服内心的恐惧，与阮宁一道，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沈灵越是跋扈，宋清澄就越是恭敬。他来到皇帝的面前，一丝不苟地行礼道：“陛下回来了。沈公公。”

    沈灵瞧见宋清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好啊，我说陛下怎么忽然就不爱搭理我了。原来是你这个贱货在这里作妖！”沈灵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就要掀宋清澄的面纱，“脸都烂了也挡不住你发骚！遮遮掩掩的算什么？让陛下也欣赏欣赏你这尊容。”

    宋清澄又不是傻的，当然不会站在原地让沈灵打。他连忙向后躲避，阮宁吃了他的饭，此时正是赤胆忠心，立刻上前用身体帮宋清澄抵挡。一旁的皇帝也眼疾手快，拉住沈灵的胳膊。但沈灵毕竟精于武艺，身姿敏捷，虽然没能抓到宋清澄，却狠狠地抓住了阮宁的胸脯。

    只听“撕拉”一声，阮宁的袍子竟生生被沈灵扯开了一道口子。阮宁捂住自己的胸，急急地后退，然而揣在胸口的那两只羊肉水晶饺、半条炙鸭腿、三颗元宝虾还有几粒牛丸，还是全都掉在了地上。

    ——甚至有一颗格外光滑规整的牛肉丸子，一路滚到了皇帝的脚边。

    皇帝心情不好，蹙着眉头，抬脚把牛丸踢远了。

    阮宁看着撒落一地的食物，当场白了脸色，也不知道捡还是不捡。

    宋清澄也呆住了。

    沈灵看到这一幕，忽然之间福至心灵。他毕竟是被赵素蓉老师重点辅导过一阵子的，对于竞争对手宋清澄做了基本的功课。这个时候他总算想起了赵老师的谆谆教诲——打蛇打七寸，骂人抓重点。另外，不要撒泼，皇上不喜欢。

    宋清澄有哪些具体的黑点，赵老师也是教过他的，因为担心他发挥不出来，赵老师甚至呕心沥血，一句一句组织好语言，写好了模板，硬是让他给背下来了。

    看到眼前的画面，沈灵强忍着殴打宋清澄的冲动，努力开动脑筋，把符合情境的内容填进赵老师赐予的模板，阴阳怪气地说：“宋公公可真是有乃父的风范啊，胃口不是一般地好。不过，你爹好歹搬的是国库的金银财宝，你呢，一点剩饭都要往自己家里搬！多住上几日，陛下的乾清宫都要被你搬空了吧！”

    宋清澄见食物掉出来，原本只是觉得尴尬，并不认为自己吃不完拿回去是多大的罪过。可沈灵这么一上纲上线，他一时之间也慌了。

    饭确实是皇帝赐给他的饭，可皇帝也确实没说，吃不完他可以打包带走。

    宫里的诸般事情，从杂役司出来了将近两个月，宋清澄逐渐地也熟悉了。对于御膳他也有所了解。皇帝一顿饭那么多菜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吃完的。剩下的御膳，按例是由皇帝分赐给宫妃，或者赏给亲近的臣子，或者赏赐给宫人。

    那他没吃完的御膳，是不是也不该由他自己处置？

    宋清澄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后怕，心里后悔极了。他是贪官之子，这污名是他一生一世、无论如何也洗不去的，按理说该格外小心，处处都不能留把柄才是。

    他正要请罪，却见皇帝蹙着眉头道：“一点餐食罢了。”

    沈灵见皇帝帮宋清澄说话，心里气的不行。之前那八十大板，好歹让他记住了不能骂皇帝，所以他就只能骂宋清澄了。气到这种程度，沈灵再也顾不上什么策略，张口就道：“宋清澄你贱不贱？！看到男人你就忍不住撅屁股是不是？你浪成这副模样，不陪你的婊子娘一起去当婊子真是可惜了！”

    宋清澄顿时红了眼睛，“不许你骂我娘！”

    沈灵哈哈大笑道：“我不但要骂你娘，我还要给你找几个野爹，每天去嫖你娘呢！”

    沈灵是土匪窝里长大的，十分擅长污言秽语。宋清澄就算在宫里被人欺负，也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而且他娘现在确实就落在沈灵手里，以沈灵这个恶毒的性子，说不准还真能办到。

    宋清澄又气又急，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便与沈灵厮打在了一处。然而论打架，瘦弱的宋清澄显然不是沈灵的对手。沈灵游刃有余地扯掉了他的面纱，大笑道：“宋清澄，你冲我发什么疯？可不是我让你娘进教坊司的呀！陛下送你娘进教坊司，你不是照样冲他摇屁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