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千里追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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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泥土地上像浸透了血似的,生着黑色的荆棘,钢丝似的缠绕弯曲,绵延遍野。细瘦的漆黑的枯干在地上投下斑驳曲折的剪影,仿佛有一丛无边荆棘盘深入了土地,不断向下伸展,刺破厚而坚硬的泥土,向日光掩埋的罪恶抛去枝丫。极北之地的凛冽寒风呼啸着撕扯冰冷而毫无生机的大地。 荡漾着,荡漾着。 丑陋的枝干上残留着生者绝望的灵魂,然而用尽全力,也只能被风裹挟着摇晃。或许有哪些蠕动的虫子,心里守着生翅的梦,于是飞蛾扑火,从不知晓光明为何物的地下,头破血流的冲撞出来,方才看见一点密密麻麻的枯瘦枝干掩藏下的光亮,便被尖利的寒刺钉在枝上,温热的身躯一点点失去热度,未及日头高悬,便与冰冷的土地化为一体。 一样的了无生机,一样空荡荡的死寂。 吸干了它瘦小的身体,把血肉剥离。罪恶终于抚平灵魂撕扯般的躁动。它们静静的、静静的窥视着。纠缠着鲜活的如盛夏枝头绽放的玫瑰的肉体,吞咽着河水一样细细流淌的血液,滋养着积蓄所有肮脏的土地。 似乎永远也不知足。未来在何处?源头又在何处?荆棘最初是如何在这里种下的?或者它们自己就是自己最初的养料,或许也承受过所有的痛苦。然而数千年的岁月过去,每日淡忘些前尘,于是最后全然忘却,只记得吸取养分了。将所有痛苦加诸于人。 一点点浓重的黑色划破了天幕,灌入荆棘中。荆棘被熏染的愈发黑,墨色压弯了枝干,它实在吸收不了了,于是那些承受不住的黑色流溢出来,贪婪的扑向来人的衣角,直至浸湿他全身。 他被染黑了。 原来圣洁如百合花的月光也会被染黑么? 他听见它们狂肆的笑,也听见它们悲恸的哭。 斐有一瞬的停顿。似乎心中有某种情绪,翻江倒海而来,将他淹没。然而另外的、值得他倾注所有的东西,在召唤他。他于是抬起被荆棘啄食地鲜血淋漓的脚掌,伤口瞬间愈合,又再次烙下伤痕,孤独的,坚定的,踏往前方。 “……你的灵魂将会被放逐,你将一无所有。”神明从神殿的雕塑中现出身形,头上的花冠汇聚整个春天的生机。 忽然间陷入了沉默,等到藏在角落的斐以为那个尊贵的男人再不会张口的时候,他出声了。沉重的、绝望的。他把所有痛苦打碎,吞入口中,任由尖利的碎片刺破他的喉咙。 “我愿意。”他说。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求求你…… 斐神经质的在杳无人烟的极北之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如月华凝炼的深蓝色瞳孔放大。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鲜血浸染土地。 本就白皙如雪的脸颊失去了仅有的血色。斐咬紧下唇,缓慢地向前走。风雪、黑暗中,修长的影子渐行渐远,流落一路刺眼的血红。 祭祀身穿雪白的衣袍,金色缠绕袖口。赤裸的足踩着红色的天鹅绒,一步步踏入神殿。殿门缠绕的紫色花藤合上花苞,羞于自己相形见绌的面容。殿中悦跃动的火烛熄灭它的光彩,惭于自己微弱如萤火的光芒。他的眼睛里流转深邃而圣洁的月华,他的红唇娇艳胜过繁花。 轻轻的叹息在泛起涟漪的空间里放大,神像发出出刺目的光辉。 “你是最接近神的祭祀,你的灵魂早已被神钦点,你已经修炼百年,即将成神。” 唱诗班动人的童声不知道从哪里飘来,萦绕着这大理石雕铸的神殿。星空投射下来,将闪烁的影子落入纯净的泉水。 “可是你选择堕落。”神抬手,轻轻挥动衣袖。宽大的衣袂翩飞,风从山巅卷起,大雪簌簌而落,在山岭肆虐,风雪覆上死去的战士们还未完全失去温度的肉体。断肢残臂,遍地鲜血被掩埋在厚重的雪地。 斐古井无波的眼终于被巨石打破,掀起狂澜,“不……不……”干涩的声音像旱死的苗木,透着无力的、黯淡的灰败。 “神宽恕世人。不见天日的地方,游荡罪恶的灵魂。” 传说,太阳永远不会照耀极北之地的尽头。 伊夫利特,伊夫利特…… 斐望着悬于天幕的那弯月亮,手指紧握,指尖泛白,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抓住,甚至稀薄的空气也从掌心溜走。 荆棘丛的终点在眼前铺开。黝黑的山洞发着幽幽的光,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点闪亮,或许是凶猛的野兽,或许是某种未知的虫类,或许是书上未曾提到的神奇的植物。 未知永远意味危险。 提起染着血痕的白色长袍,斐一步步往山洞里走。更深的、分不出一点点光的黑色将这里唯一的活物蚕食。 愚笨的猎人只会守株待兔,可偏偏有猎物义无反顾。 他找到了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一枚简单的指环。它躺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着月亮那样幽蓝的光泽。斐屏住了呼吸,像钓鱼者害怕会惊扰湖中的游鱼似的。他弯腰拾起了那枚戒指,动作轻得像对待初生的婴孩,仿佛稍稍用力,小家伙就会大声啼哭似的。 忽然间,蓝光大盛,闭塞狭窄的空间仿佛凭空生出了一个小太阳,照亮幽暗的洞穴,也照亮斐动人心魄的容颜,他像月的化身,柔美似如练月华。 稀碎的蓝光慢慢凝聚,勾勒出一个男人的样貌来。 “尊敬的先生,感谢您将我释放出来,作为答谢,我可以允诺您三个愿望。”男人拥有强健的身躯,冷硬的面容。眉宇中透出某种帝王才有的气度,如浩瀚宇宙之于一颗星,磅礴而威严。 他的眼神陌生而疏离。 陌生而疏离。斐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口中嚼了蜡似的苦,苦味丛舌苔蔓延到身体的其他地方,拉扯着脆弱的神经,使得他不得不颤抖。咬紧了牙齿,斐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刺入掌心的嫩肉,血液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蓝色的光映在血上,只照得它阴阴的黑,好像洞穴之前的黑全部压缩到了这一点上。 “那么,您想要什么愿望呢?”魂体奇怪于他这不寻常的反应,却又觉得贸然问一个陌生人不太礼貌,毕竟可能事关他的隐私。于是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手指隐晦的触了触蓝色的魂体,指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感觉。斐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轻声问,“我想先在这儿睡一夜,明天再说,好吗?” 魂体点点头,像中世纪的绅士那样,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绅士礼。 “当然,晚安。” 入目是无穷无尽的绿色,深浅不一的颜色像层层叠加、晕染的水彩。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山巅。深绿色的树木积满山林,生机随着阳光在叶片中舞动。 圣经说,伟大的上帝第一天创造了白天和黑夜;第二天创造了空气和天空;第三天创造了宽阔的大地和浩瀚的海洋,无垠的山川平原,以及纷繁的花、草、树木;第四天创造了万千星辰,并让澄澈的月亮给那些穿越沙漠的漂泊者指明方向,帮他们找到栖身之处;第五天创造了鱼、鸟等动物;第六天创造了人。 那么,汇集上帝对世间所有美好的祝愿的人类,该是他这样。如白昼清朗,有黑夜内敛,空气会为凑入他的鼻端而雀跃,天空向往他深邃如月亮的双眼。而草木生灵,争相来到他的周身,只看他一眼便满足。 他指尖掠过草地,青草微微颤动,似是极欣喜。 当一个人灌注上帝所有的爱的时候,他必然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尝受之痛。 于是倏然间,空间扭曲了似的。眼前凭空现出一幅血腥的图景:断肢填满疆场,血流成河。头颅四散,生命仿佛草芥,死亡迅速传递。冷硬的剑刃上闪着寒芒,红衣的战士死伤殆尽,穿着黑衣的士兵密密麻麻如蚁群,将最后的红衣者包围。 高大的男人像天神那样,每挥一刀便斩杀一人。可是成群的黑色围住了他,人群举着刀,刀尖组成一个紧致的没有缺口的圆。 红色的衣服掩盖他遍身血迹。 男人忽然回头了。冷冽的眉眼溢出柔情,如坚冰融化,如大地新生。 他在笑。 这笑容跨过山野,来到斐面前。 鲜血模糊了他的脸,看不清他山般凌厉的眉,看不清他鹰般锐利的眼。无数的刀将他刺穿,红色喷溅,血流如注。刀尖拔出的瞬间,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多个血窟窿几乎将他的腰斩断。 “不要——不要———”斐伸出手,尖叫,嘶吼,直至声嘶力竭,方才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