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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以前,陈执警官的语文水平一直在及格左右徘徊,而此刻,坐在肖亚对面,他居然破天荒地想到了“如坐针毡”这个词。 真是可喜可贺。 顶着对面玩味的目光,陈执几乎要把头钻进地板里去了:“肖先生……我不是故意,嗯……那个……偷看……”顿了顿,又硬着头皮继续,“不是,我没偷看……就是……找不到你嘛……” 大boss倒是表现得非常宽容大度,一笑了之:“是我不好,忘了今天你要来。让你看到这些……” 陈执赶紧打住:“我没事,您不要介意就行!” 黑道头子的笑声低沉悦耳:“让你看笑话了。” 陈执已经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要爆炸,偏偏肖亚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偶尔一抬头就会与那有如实质的目光胶着相接,心里已经把这个不要脸的黑道头子问候了全家。 看看看,看个鸡儿啊! 随及又联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真·看个鸡儿。不过也太大了吧,都能去拍av了…… 不对,这他娘的是个死基佬啊! 陈执悚然一惊,刚想开口告辞,就被对面截住了话头。 “所以你也已经看到了,我是个gay,也就是同性恋,”肖亚锐利的眼神把陈执盯住在原地,“你介意吗?” 陈执当然介意,非常介意,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其实现在风气也都比较开明了,我……不是很介意这个,您有您的取向自由,只要不……”威胁到我的贞操安全。 然而肖亚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是吗?陈先生不介意真的是太好了。其实我对陈先生还挺有好感的,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我不愿意!” 陈执下意识反驳之后才发觉自己拒绝得太生硬了,对面可是个杀人如麻的黑道头子啊! 于是赶紧补救:“不是……那什么,也太突然了,虽然我不歧视这个……但是……” 肖亚挑高了眉毛:“但是?” 陈警官非常有骨气地接了下去:“但是,但是您太帅了,太优秀,我不配。” 是的,我不配和黑道头子搞有生命危险的基,放过我吧。 然而帅到他不配的黑道头子只是缓缓拉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没事,我不介意,我觉得你挺好的。” 陈执觉得自己的卧底生涯一片黑暗,并且菊花隐隐作痛。 陈执离开后,刚刚他在楼上看见的那个男人只披着一件浴衣就下来了。 男人叼着烟,斜晲了肖亚一眼:“他动手了?” 肖亚摇头,眼神里有些许困惑:“我准备的那些假资料他一份也没带走,也没拍照,但是全被翻过了。” 男人意外地吸了口烟:“这么聪明?” 肖亚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这还不知道,我再试一试他。” “反正也挺有意思的。” 男人嗤笑一声:“行吧,反正下次我可不陪你演这种戏了。” 肖亚摆了摆手,目光里暗色涌动: 陈警官,我可是很期待您接下来的表现呢,别让我失望啊。 陈执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在那个狗男人最后勾着嘴角说“那我们就试试?”的时候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大概是被那狭长眼睛里闪烁莫名的神色晃了神。 唉,真是美色误人。 呸!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美不美色的?! 陈执悚然一惊,清醒过来,自己被一个死基佬看上了! 虽然打从做卧底的时候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但也不是这种献身啊! 一想到要被肖亚捅屁眼,陈执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一想那天看到的尺寸,脸都白了。 这他娘的牺牲也太大了。 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陈执打算提前结束自己的卧底生涯。人生巅峰诚可贵,但是菊花贞操价更高啊。 于是,两年以来默默无闻的卧底陈警官,第一次主动联系了他的上线。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干了?” 对面的男人整张脸都埋在报纸里,来的时候还戴了墨镜——和他自己的打扮如出一辙,陈执都怀疑他是不是和自己看的是同一个系列的警匪片了。 犹豫再三,陈执还是开了口:“对,我不干。再留下来就要被黑头子捅屁眼了,谁愿意干谁干吧,老子要走人。” “你这两年里,也什么事都没干吧?好像也没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情报,”对面的人头也不抬,说出的话却让陈执几乎暴走,“你这样不做事,没理由给你提前撤下来。除非——你搞一份有点分量的情报,我就和上面帮你申请一下。” 陈执气得磨牙:“你们这是强制……” 对面不疾不徐喝了口咖啡:“当初做卧底你也是自己同意了的,哪里来的强制?再说了,你现在有机会接近肖亚,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时机,将来回去,平步青云少不了你。” 陈执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要是不当警察了……” 咖啡杯不清不重地点在桌上,清脆的声音仿佛敲在陈执心头:“陈警官,你本来现在就不在警局档案里了。” 手指紧紧扣住杯子,陈执从牙缝里挤出问话:“就只是最后一次,一份有用的情报就行了,对不对?” 对面的报纸终于被放下,墨镜下的笑意让陈执看得咬牙切齿: “成交。” 陈执还在为了这件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一看: “明天有时间吗,要不要试试和我出去约会?” 发件人:黑头子。 陈执绝望地回想起今天上线的话,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半晌之后给对面回了一个字。 豁出去了,老子一定要搞到资料然后赶紧脱身! 与此同时,肖亚捏着陈执今天与人会面的照片,漫不经心地划开手机,扫了一眼那简短的回复。 笑意微漾,陈警官还真是心急。 那么,明天就好好玩一玩好了。 明亮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简洁的“好”字仿佛是陈执命运的反向预言,未及显示多久,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彻底按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