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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这好好的人怎么又傻了

    年三十前一晚下了雪,第二天雪还在下。

    萧景锐派人把老爷子接了回来,爷孙俩吃了顿安静的年夜饭。

    吃完饭后,老爷子问萧景锐,“你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景锐擦了擦嘴角,“没有,爷爷,他这几天特别忙,明天就能回来陪你。”

    “是吗?”老爷子心下微微放松了些,“景锐啊,你跟你大哥一定要好好的,当年你爸妈出事,这个家包括公司,都是你大哥一手撑起来的,他很辛苦的,我就是看他辛苦那么多年,想好好弥补他,才让你进公司帮他一把。”

    萧景锐垂着眼睛看桌布的图案。

    脑子里忽地想起爸妈去世第二天的场景:

    他呆在灵堂跪了很久,大哥端了一碗馄饨汤给他。

    他没接,大哥就坐在那,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里。

    他一边哭一边问大哥,“哥,爸妈死了,你怎么就不哭啊?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萧宏深把馄饨全部喂给他吃完,才说了句,“景锐,家里你照看着,我去公司了。”

    萧景锐那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跪在灵堂,等他走出来才发现,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病倒了,躺在医院里,大哥每天公司医院两头跑,还要忙着爸妈的葬礼,还要给公司各个合作商发讣告,以及照顾这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弟弟。

    爸妈头七的那天晚上,萧景锐守夜到很久,回到楼上时,听到长廊尽头传来压抑的哭声。

    他站在大哥门口呆了很久,那哭声一直没能停下来。

    第二天早上,他见到的又是严谨沉闷的大哥。

    那年过年,是他们家最为冷清的一个年。

    萧景锐却还记得,回到家时,看见大哥在厨房里跟佣人动作笨拙地在学包饺子。

    他在饺子里塞了硬币,把塞了硬币的饺子都盛到了老爷子和萧景锐的碗里,把祝福都送给了他们。

    萧景锐站在门口吹了很久的冷风,冲尹锰说,“去警局。”

    尹锰开车把他送到警局门口。

    萧宏深的案子还没定,法院排的是四月份传唤。

    还有不到两个月。

    萧景锐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萧宏深。

    往日的精英模样不复存在,他胡子拉碴,眼圈又黑又重,连面容都憔悴了许多。

    见到萧景锐,萧宏深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问,“来看我笑话?”

    萧景锐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递过去,里面是一盒饺子,冒着热气。

    萧宏深盯着那盒饺子,好半晌都没说话。

    “哥。”萧景锐拿了筷子递过去,“你看看能不能吃到硬币。”

    萧宏深讽刺地盯着他问,“想把我噎死?”

    萧景锐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只是指着那盒饺子说,“吃到了,我把案子撤了,放你出来。”

    萧宏深面色微变,眼神阴郁地瞪着他,“你耍什么花样?”

    “先吃。”萧景锐盯着他手里的筷子。

    萧宏深犹豫片刻,虽然不明白萧景锐搞什么,却是低头夹起一只饺子放进嘴里。

    第一口就咬到了硬币。

    他把硬币吐出来,丢在桌上。

    萧景锐把公司办公室的钥匙丢到他面前,“恭喜你,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去继续上班了,在那之前,帮我做一件事。”

    “萧景锐,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萧宏深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他愤怒地站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曾经属于你的,我还给你。”萧景锐看着他,英挺的眉毛下,那双桃花眼里荡着几分难掩的心酸与落寞。

    “能不能,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

    过年当天,晚风家里一早就下汤圆吃饺子。

    早早放了鞭炮后,晚风和程雨去给亲戚拜年,都住在山上,一个早上就跑完了,中午晚风一个人上山去打鸟。

    程雨迷上了新手机,每天都要自拍,还要拿给他的一群小伙伴们嘚瑟炫耀,也不说是傻子送的,十分热切地喊大山哥哥送的。

    山上有没化开的雪,晚风摘了手套,搓了搓手指,活动了一番,捡了点石头装进口袋,随后拉开弹弓准备打鸟。

    目光下移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男人。

    是萧景锐的大哥萧宏深,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正扛着个麻袋往山上走。

    晚风心里一惊,只觉得那麻袋里装的是人,或许装的就是大山!

    她猛地丢了弹弓就往山上跑,因为太紧张太害怕,她都忘了喊,直到到了山顶,看见男人作势要把麻袋推下去时,她才尖叫着喊了声,“住手——”

    萧宏深见她出现了,拍了拍布袋,“人来了。”

    晚风冲到跟前,红着眼睛质问他,“麻袋里是什么?!”

    萧宏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比划了一下放在她脖颈,“我警告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如果你敢透露一个字,我就……”

    他“凶狠”地瞪了一眼晚风,随后收起刀就走。

    走了几步,萧宏深被自己刚刚那几句中二的台词恶心得酸了牙齿,他摇了摇头,搓了搓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往山下跑得更快了。

    晚风在山上去解那麻袋口的绳子,手指哆哆嗦嗦地解了半天,才把绳子解开。

    袋子里的男人赫然就是萧景锐,他脖颈被人打了针,还流着血,闭着眼的那张脸上布满了痛苦。

    “大山!”晚风哭着拍他的脸,“大山!你醒醒啊大山!呜呜呜……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大山……”

    她抱着大山,一边哭一边喊。

    没多久,怀里的男人有了反应,颤巍巍地睁开眼,嘴里呢喃似地出声,“……姐姐?”

    晚风一惊之下愣住了,“大山?”

    他怎么喊她姐姐?

    “姐姐……”萧景锐痛苦地皱眉,“头……好疼……”

    “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不疼……”来不及多想,晚风架着他起来,匆匆擦掉眼泪,架着他往山下走,“没事,姐姐在这,不怕,马上就不疼了……”

    她一路说着话,就这么把大山架到了家里。

    王华茹和程大树听她说了傻子差点被他大哥装在麻袋里丢下山的经过,只诧异地张着嘴。

    晚风想要把男人送到医院,可想起萧景锐说过的话,再联想她看到的那一幕,她大概猜到了。

    他大哥确实想害死他。

    第一次没害成,所以又想来第二次。

    可是怎么办?

    报警吗?

    晚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急得去问爸妈,王华茹和程大树也完全没了主意。

    还是程雨先去找了老医生过来。

    看完还是那句话,送上城里大医院,他根本治不了。

    晚风犹豫间,萧景锐已经醒了,那双桃花眼颤了颤,终于睁了开来,他捂着脑袋坐起身,面色有点痛苦,可在看见晚风的那一刻,痛苦的神色全化作了开心。

    他乖巧地喊了声,“姐姐。”

    晚风心头一酸,“大山!”

    萧景锐搂住她。

    晚风也顾不得爸妈在边上,哭着抱住他,“大山!大山!”

    王华茹和程大树在边上想拉开他俩,那只手伸到一半,难得看见晚风这么高兴,两人硬生生又把手缩了回来。

    算了大过年的。

    王华茹盯着萧景锐看了半晌,皱着眉自言自语。

    “奇了怪了,这好好的人怎么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