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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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陈佳书还是那句回答,眼皮不眨。 陈渡不信,“你想考北舞,是不是?”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对上他俯身压下来的目光。 陈渡看着她说,“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些舞蹈视频,大部分都是北舞学院官方推荐列表里的曲目,一部分来自上戏,也有沈音的。” 最后一个最容易考,应该是她为自己设置的保底选择。 陈渡知道问她她也不肯说,便只好自己摸索。陈佳书绝不是个自由散漫的人,她自律到苛刻的程度,专业水平在全市芭蕾舞生里都是最出挑的那一批,她的目标当然是名校,离深城很远的名校。 静谧的夜里,他的眼瞳黑得发亮,像注了一汪泉的玻璃球珠。 陈佳书又把眼睛闭上了,“你说是就是吧。” 陈渡笑着抱住她说,“北舞是全国第一,若是想去北京发展,进国剧人艺之类的编制会容易很多,上戏也很好,出国交流机会多,上海地区很发达,生活压力又没北京那么大。” “你说这么多,是想干嘛。” “想以后啊。如果你考北舞或者中戏,我就去清华,你考上戏,我就去复旦。”反正肯定要在一座城市的,陈渡认定了这一点。 也就是陈渡,提到清华这种学校都用“去”而不是“考”,轻松自如地,不过也的确,像他这样的苗子大概率是走保送的,再不济也是竞赛加自招。现在才高一刚入学,高三竞赛的一众教练就已经跟狼惦记羊似的念上他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抓他去拿金奖冲业绩。 他要考大学是很随意的。 “我要是去沈阳呢?”陈佳书冷不丁问,“或者四川呢?云南?”连说了好几个内陆二线省,“我如果去这些地方呢?” “......”陈渡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会?” “我怎么不会,我又不是你。” 陈渡感觉到陈佳书抗拒这个话题,连带着抗拒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把头埋进她的后颈,声音闷闷地,轻轻地,“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想。” 陈渡沉默,“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陈佳书想了想,“偷情?” “......偷情?”陈渡震惊加无语,偏她又说得那样理所当然,“所以你是喜欢偷情,还是喜欢和我偷情?” “有什么区别吗?”她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偷情的人选了吧。陈佳书没听懂。 她懵懂疑惑的表情落在陈渡眼里简直无比刺目,鱼骨头一样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他五脏翻滚,气得想吐。 陈佳书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喉结滚动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他忽然一个翻身压上来,将她梏在身下,捧着她的脸,像是质问又像是期盼,“陈佳书,你喜不喜欢我?” 他眼眸沉黯,手掌发力,几乎是用掐的,陈佳书脸都被他捏得鼓起来,两边颊肉往中间挤,说话嘟声嘟气地,“我说喜欢你能下去吗?” “......”陈渡白着脸垂下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字艰难,“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瞬间抬起头,像抓到什么证据,抓着她的胳膊双目炯炯,“陈佳书,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可以拒绝我。” “我拒绝不了!”他怎么拒绝?陈渡一拳打在枕头上,咬牙切齿,“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 陈佳书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 她便仰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他眼眸微颤,她很冷静也很冷酷地说,“纠结这么多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搞得很爽,我也不赖。” “......这样很好吗?你觉得我只是为了搞吗?”陈渡难以置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颓然地放开她,翻身下床,几步走进浴室“砰”地带上门,隔着一道门传出呕吐的声音。 陈渡晚上只喝了一包奶,他那包奶吐了个干干净净。在水池前哗啦哗啦一通瞎洗,溅了一身一镜子的水,他混不在意地又拧开门走出来,抬手脱了上衣,赤着上身上了床。 他周身气场阴沉,陈佳书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他连人带被子一把拉过来,掐着陈佳书的腰恶狠狠道:“睡觉!” 陈佳书:“你......” “再说话干死你!”他抓住她的胸捏在手里。 “......”她乖乖闭上嘴。 陈渡烦躁得不行,脑子和胃一样空白。 他觉得自己就是神经病,哪壶不开提哪壶,被魇着了,专挑这种两人都不爱听的话掰扯。 看不出陈佳书是个什么情绪,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被伤到了,却又冲她发不出火来,只好窝在心里跟自己较劲,越较越劲,爆炸不爽,他睁着眼睛到半夜两三点,看着窗外眨巴个不停的烦人星星,感觉自己要疯了。 第二天清晨,陈佳书被一阵闹钟吵醒,闹钟声分贝极高,旋律极雷人,响起来的一瞬间有如魔音穿脑,她登时就醒了,还以为遭遇了地震。 扶着脑袋坐起来一看,身侧没人了,枕头上放着一个小瓢虫闹钟,圆不溜登的红色,顶着两根蜗牛触角似的小天线,支在枕头上颐指气使地朝她吼上学歌:“我去上学校,花儿......” “啪”一下按掉闹钟,陈佳书闭了闭眼,揉着额头低声骂了句,“上你个头啊,笨蛋。” 旁边陪床也没人,陈渡已经走了,走前不知从哪搞来了个闹钟,故意放在这里折腾她。 早餐放在了床头柜,豆浆和素饺,拆开包装盒时还嘶嘶冒着热气,量不多,刚发完烧身体消化功能差,一下子不适合吃太多太油腻的东西。 陈佳书很久没有早上起来这么困过,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压腿了。睡眼惺忪地,她坐在床边一边打呵欠一边吃早餐,吃完刚好六点四十,今天第一趟28路公交即将到达医院站点。 飞快地换好衣服洗漱完,她抓起书包收拾散落在病房的东西,那个瓢虫闹钟被她捏在手里,朝垃圾桶伸出又收回,收回又伸出,最后连同被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热水袋一起塞进书包里。 医院到学校打车挺近,公交却坐了足足一页单词的时间,途径八个站,车上不断来人,基本是学生,成群结队地小鸟般钻上来,车上没有座位也没有挂手了,便抱着书包往杆柱上一靠,蹭来蹭去叽叽喳喳,聊下周的月考,聊新出的英雄,说风水轮流转,第二组那帮脑残粉得意不到三天,昨晚也塌房了,你推我搡笑嘻嘻的。 校服和各色书包塞了满满一车厢,挤成这个样子还有人吃早餐,包子混合着生煎的味道从车头飘到车尾,熏得好几个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捏着鼻子频频翻白眼。 其实这算什么,陈佳书甚至遇到过吃烧烤的,同样是人满为患,车一路走一路停,开得摇摇晃晃,烧烤签又细又尖,她死死抓着挂手,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旁边那人一签子戳过来,都已经不单单是味道的问题了。 她那回胆战心惊了一路,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查询研究一番才得知公交车上是不可以吃签串类食物的,发现了完全可以举报抗议,让违规者道歉甚至罚款。 但是之后又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她在知道方法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沉默,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大了一点,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发出举报的力量很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施加报复回来,而她太过弱小,且无所依靠。于是她侧过身挪动脚步,尽可能地离那个麻辣烫男人远了一点。 每逢早晚上下学,公交车在学校站点便会停得久一些,陈佳书跟着人流下车,看见校门口挂着胸牌的纪律员时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卫衣牛仔裤,今天是周一,没穿校服要扣分通报。 通不通报的暂且撇到一边,个人操行分要是被扣了,她这学期奖学金恐怕也黄了。 昨天周日不用穿校服她就没穿,谁料一场高烧来势汹汹,去医院时晕头转向的,什么都没带,记得走时给寝室锁门就不错了,哪能想到今早这一波检查。 更要命的是校门口虎视眈眈站着的那三个纪律员,戴一宁赫然其中。 算起来她和戴一宁缠缠绵绵了快有一年多,戴一宁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世好嘴巴甜,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清纯小白花脸,特别会来事。 陈佳书高一入学报道那天一个人在学校里差点找不着北,就是戴一宁帮忙带路缴费注册盖章的,完事儿了她特别感激地说谢谢学姐,戴一宁捂着嘴登时就笑了,掏出写着和她同一班级的校卡,什么学姐呀,我也是高一的呢。 陈佳书也笑,当时真没看出来,后来渐渐熟悉也渐渐了解了,她看出来了,戴一宁压根不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学姐,笑里藏刀还差不多,蔫坏着。 处处与她暗暗较劲。 和她穿相同颜色的衣服比谁皮肤白,和她穿相同款式的裤子比谁腿更细。 哪天陈佳书换了个书包鞋子,她立刻紧跟,用更贵的更好的,本钱不够名牌凑,势必要压下陈佳书一头,连发型和走路姿势也要模仿。 如果哪个长得不错成绩也好的男生喜欢和陈佳书说话,她隔天就要过来和那个男生套近乎把人勾走。 陈佳书性子冷不爱搭理人,而戴一宁冲谁都是一副笑脸小甜嗓,又有钱又大方,这样的女孩哪个男生不喜欢? 所以尽管戴一宁不如陈佳书身材好长得美,但也很不错了,再者毕竟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相比自然是人间富贵小白花更受欢迎。蠢直男们又喝不明白到底这是白茶还是绿茶。 陈佳书明白之后便自发远离这个人,架不住戴一宁总喜欢往她身上贴,月底的百年校庆晚会安排了两个芭蕾舞表演,她一打听陈佳书报了,当即跃跃欲试起来,看那意思是也想往这边凑。不管她最终能不能加塞加进来,至少成功地把陈佳书膈应到了。 见到戴一宁,陈佳书心里一咯噔,这位塑料姐妹花可绝不会放过任何拉踩她的机会,今天怕是难逃厄运。 左右都是被扣分,不如换个校门进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戴一宁在那边朝她笑着挥手,“佳书,早啊!”,胸前的纪风挂牌一荡一荡,引得门口众人纷纷回头。 大家顺着戴一宁的目光看过来,看见这边穿着便服分外扎眼的陈佳书,顿时神色各异,表情都挺精彩。 “那是陈佳书?我天啊,真人比照片还漂亮!怎么长的啊!” “她不是住校么,怎么从外面进来的?一晚上都去哪了?校服也没穿。” “呃......不会吧,难道传言是真的?” “害,看她长那样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学艺术的都早熟着呢,穿校服出去多不方便,别看了走吧走吧。” “喂,你们不要这么恶毒吧,万一人家昨晚有事回家去了呢?” “随便说两句怎么了,说她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呀?第一节课要默写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 “......” 陈佳书无语到极点,这下跑也跑不了了,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往校门走。 戴一宁捧着记分本站在前面等她,脸上笑容越发轻快。 离门口越来越近,手腕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陈佳书吓了一跳,回头竟看见陈渡的脸。 他不是走了么,从哪里冒出来的?“你......” “呲啦”一声,陈渡在她面前飞快地拉下外套拉链拔了袖子,把他的校服脱下来摊开往她肩上一披,整个过程不到五秒,一句话也没说,把衣服给她披上就走了。 包括陈佳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渡脱了外套,里面便只剩一件白衬衫,一尘不染的纯白,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最上一颗,剪裁考究的面料下是少年精瘦流畅的身体线条,蕴着蓬勃向上的意气。 他对周围人的目光恍若未觉,也没背书包,就那么两手插着裤袋走进校门,经过一排呆若木鸡的纪律员,脚步微顿,淡淡道:“不好意思,忘了穿校服。” 他拿出校卡在那三人眼前从左到右匀速滑过一遍,然后收回, “高一一班,我是陈渡。” 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