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

    青山镇赶羊沟村后山去年泥石流。半边山体垮塌。毁坏了部份房屋。整个村迁至集中居住区。

    一座外观勉强完整的房子堂屋里。已经苏醒过来的陈小茜和安安均被透明胶带缠成粽子。两人挤在布满尘土蛛网的劣质仿皮沙发上。

    村民搬迁。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包括窗户上的钢筋，门框的木头。甚至屋顶的木檩子都被拆光了。只剩下些破破烂烂的合成板家俱。

    矮胖歹徒开着手机电筒在另一间屋，从破破烂烂的三合板书桌里翻出两截烧了一半的蜡烛点着了。

    龙哥去里屋转了圈，白吃了一嘴的灰，空手而出。“呸”了两口：“搬得真ＴＭ干净。黑豹那小子电话还关着呢？”

    “关着呢，老板那边要看到卖这女的视频才付钱。再过会儿天都亮了。龙哥，要不咱们直接把这女的弄山里去卖了？”

    “住哪弄？这些人贩子都是单线联系的。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谁敢买？而且进了明川就是藏区了。青山寺路口卡哨特别严。每个人都要下车刷身份证。没有当地人接头，怎么过去？你ＴＭ飞过去？”

    安安用脚在地上划拉出“找我老公拿钱。”几个大字。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蹦一边呜呜呜。

    二人看她一脸急切。龙哥用下巴指指她：“黑虎看看她是不是要尿。”

    黑虎吊儿郎当的摇过去。

    安安用脚比地上的字。又一阵呜呜呜。

    黑虎念：“找我老公拿钱。”

    安安点头如捣蒜。

    龙哥一把撕开安安嘴上的透明胶。

    那个火辣辣哟！痛得安安直咧嘴。

    但她顾不上喊痛，忙道：“两位大哥，我听出来了。你们绑我无非是为了钱。你们找我老公拿钱。拿到钱再把我放了。

    你们肯定是逼得没办法了才冒这么大险绑架我。老板出四十万让你们把我卖山里去。山里人能有多少钱。真有钱也不至于买媳妇。最多几万块钱。你们背这么大罪名。不过才挣五十万不到。你们一人二十多万能花多久？

    不如卖给我老公。要两百万。你们一人分一百万。回老家盖座漂亮的大房子也够了。孝敬孝敬家里对你好的老人。也可以打打以前看不起你那些人的脸。想想那些你喜欢的姑娘，有没有因为你没钱跑了的？想想学校里有没有骂你没出息的老师。想想那些说你不如表哥表弟的亲戚。你不想风风光光回老家给他们看看吗？”

    黑虎明显有些意动：“龙……龙哥？”

    龙哥：“尼玛，咱们出来混的。招牌砸了以后怎么做生意？做生意最重要是什么？信誉！”

    安安心里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我可以让我老公假装人贩子跟你交易。你一样可以拍视频。把老板的钱挣了。到时候你一下子就两百多万。现在打黑除恶风声这么紧，这种生意你还想做出口碑？有口碑了警方也就锁定你了。还不如这一票把钱挣够了。洗手不干。好好回家娶个漂亮媳妇，生个胖儿子过日子。”

    “龙哥，我觉得可以。黑豹那小子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说咱们平时也就弄个电瓶车卖。做这种事也没路子。这次要不是认识了黑豹。带着咱们弄这生意。咱们想都没想过还能发短信找老板。人贩子这边，也是他的路子。这些武器家伙也是他给找的。咱们才敢接这一单啊。谁知道他这么不靠谱。说带了买家在这等咱们。结果都半小时了。鬼影子都没见到。会不会出事儿了啊？”

    “不是你说咱们龙虎豹有缘份的嘛。”龙哥烦燥的点根烟。

    “哎……。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那小子嘴巴多能说啊。你不是也觉得他厉害嘛。”

    安安一看有戏，再接再厉：“你们联系我老公。谁的钱先到位。你把我给谁。行不行？我也看看我老公爱不爱我。舍不舍得为我花钱！真的两位大哥，你们相信我。你看我一路上都说真话。一点也不找麻烦是不是。”

    “你老公报警怎么办？”

    “不会的！我老公不会报警。他很有钱。两百万他都不在乎。平时也拿很多钱做善事。他就当做善事了呗。

    万一他报警。你们把我杀了呢？

    你们现在没打我，没骂我。又没卖我。就算真报警把你们抓起来。不过是判几年。他怕你们出来以后报复。不敢报警的。有钱人怕死。不在乎钱。真的。你看香港那个李嘉诚儿子被绑。乖乖的付了钱。根本不敢报警是吧。”

    云丹电话响起。一看是陌生号码的视频电话。面色凝重右手掏出电话。左手扬起示意。空气骤然安静。

    指挥车里，技侦警戴上耳机开始锁定电话信号。

    云丹接起电话。视频中黑暗的屋子里微光晃动。安安对着镜头镇定的说：“老公，我被绑架了，没有受伤。千万不要报警。”

    画面之外响起一个男声：“准备两百万现金，明天上午十点扔到西平市团结广场东面第六个垃圾桶里。拿到钱放人。报警立刻撕票。而且以后你出门小心点。”

    “我不报警。你也不能伤害我老婆。另外交钱的时间请宽限到中午十二点。现在银行取现金五万以上就需要提前预约。我不是拖延时间。现在公司走账都不用现金。我保险柜的现金只有八十万。走ＶＩＰ通道需要分行行长签字。明天周末，怕一时找不到人。如果一定要十点前。我最多凑出一百六十万。”

    “那就一百六十万。十点前。记住，不许报警。”

    “多等两个时，我就能凑够两……”

    电话挂断。

    云丹望向指挥车。其实他也知道通话时间太短。技侦不够锁定对方的位置。果然林科长探的脑袋轻摇。

    回忆着视频画面思索。画面一片漆黑。什么地方会黑成这样？光影在晃动。照明的是蜡烛或油灯。安静得鸡犬之声不闻。安安坐的沙发。棕色。仿皮。破烂，尘土……

    云丹猛然回头望向李建国：“青山镇和明川镇有没有近两年的拆迁村。”

    “拆迁村。”李建国思索片刻：“嗯……有好几个。不过近两年……啊。去年青山镇往明川方向八十公里。赶羊沟村。去年泥石流砸死了九个人。我去出过现场。后来整村迁了。公路拐进去只有一公里。”

    “山高路险。汽车追逃可能会吓到逃犯。万一狗急跳墙伤害人质。或是慌不择路落下山崖都很危险。所以我已请求省厅直升机支援搜索嫌犯。楚臣和明珈也来。你们的民用机夜间在山里不安全。”云丹一边说一边往直升机跑去。李队带一组六个人随后跟上。